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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兩片溫軟濕潤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腦門。她聽到那人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我想你了。”

  西惜當即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溢出。西惜還是閉著眼睛,她不想面對湯兆隆。

  那人替她揩去淚水。她聽到他嘆了口氣,便又走了。

  湯兆隆走後,西惜睜開了眼睛,呆愣愣地望著窗外。她就這樣睜了一夜眼睛。看著天空的顏色逐漸變淺,看著比月亮還圓跟個蛋黃似的太陽從東邊爬了上去,明晃晃地掛在了那裡。她從床上爬了起來,往銅鏡里照了照,發覺自己已憔悴得不像樣子。

  ☆、咳血了

  那天之後,西惜就再沒見過湯兆隆。她讓自己儘量不去想他,整日整日地坐在屋裡學刺繡。一開始連針都紉不進去,總會往手指頭上扎出個血珠子。不過好在她天賦不錯,學得久了,就能往帕子上繡上兩隻鴛鴦,還像模像樣的。

  一日,她隨口問了句:“唉,王爺這些時日也不知到哪裡去了,竟這麼久沒來這房……”

  她的貼身丫鬟翠娥接話道:“呀,王妃您還不知道嗎?王爺打仗去了呀,都走了十來天啦!”

  西惜心底一顫,手上的動作僵在了那裡。

  “打仗……他何時走的?”

  翠娥歪了歪腦袋,猶豫著道:“大概是在初六早上走的,帶著十萬大軍呼啦啦地全走了!”

  “初六,初六……”西惜輕聲呢喃著。她又想起了那個晚上,湯兆隆悄悄摸近屋子,在她耳邊說:“我想你了。”那天是初五。

  西惜喉中漫出一股血腥味,胃裡一陣翻滾,仿佛一個不注意就要嘔出些什麼。西惜“咕咚”咽了口唾液,狠狠壓下了從胃中的翻騰。

  接著,她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咳得面紅脖子粗,脖頸上浮出一條條灰綠色的筋兒。翠娥趕緊上來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不無擔心道:“王妃,王妃,您不礙事兒吧?要不咱瞧瞧大夫去?”

  西惜稍微緩過了勁兒,她拍了拍翠娥的手背,啞聲說了句:“不費那麻煩勁兒了,我也不過是夜裡沒蓋好,受了風寒,捱個十幾天就好了。”

  翠娥噗嗤笑了聲:“王妃夜裡總愛踢被子,以前王爺在的時候,每晚都得起來好幾次給您蓋被子。”

  西惜有些怔愣:“是嗎?”

  “可不嘛,王爺邊給您蓋著被子呀,邊在口裡嘟囔著,說您不會照顧好自己,還說等白天了就揍您一頓呢!結果這都等了多少個白天了,也沒見他揍您呀!”

  西惜眼眶又有些發麻。她呆呆地盯著床鋪,盯著湯兆隆以前躺的地兒,心仿佛都被切成了一片一片,澆上又酸又甜又苦又辣的汁兒,泛起一片又酸又甜又苦又辣的滋味。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她的貼身丫頭:“翠娥啊,陪我去外邊兒轉轉可好?我這不老些日子沒出過門兒了嘛,悶得都快生蛆了。”

  翠娥笑了笑:“得嘞。”

  西惜就這樣領著翠娥在景平的街上溜達了起來。她記起不久之前,她曾和阮詩萍一起手挽手溜達在同樣的街道上。當時阮詩萍總跟個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咋咋呼呼,西惜總嫌她聒噪,但現在沒了她,西惜倒覺得怪寂寞的。

  翠娥不是阮詩萍,她是王妃忠實的僕役,盡著身為一個僕役的本分。她不會主動去挽西惜的手,也不會在西惜耳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更不會嚷嚷著要吃糖葫蘆,她只會淡淡微笑著,微微低著頭跟隨在王妃的左後方,每一步都走得謙卑又恭敬。

  西惜突然停下腳步,上上下下打量著翠娥。這姑娘和阮詩萍差不多的年紀,卻瘦弱枯黃得多。就那麼細細黃黃地立在那裡,被西惜一打量,連忙慌亂地低下頭去,不敢看她的臉色。

  西惜清了清嗓子,沖她說:“想看走索嗎?”

  翠娥抬了下頭:“這兒哪有走索的呀?”說罷就又重新低下了頭去。

  “有的話你想看嗎?”

  “奴婢有啥想看不想看的,王妃想看奴婢就陪您看唄。”

  “我是問你,問你想不想看。”

  翠娥抬起了頭,眼底一絲迷茫的光一閃而過。她搖了搖頭:“不想。”

  “為啥不想?”

  “那是小姐少爺們看的玩意兒,我看這幹啥,能吃得飽飯嗎,能買得起藥嗎?我爹娘都是沒錢買藥病死的。我不用看啥走索,我能吃飽飯就行了。”

  西惜掃了眼翠娥黃癟癟的臉頰,嘆了口氣。景平的街道不似從前般安逸祥和,過往的人們臉上無不掛著一絲慌亂。以前買糖葫蘆的,捏糖人兒的,如今也都不見了。街頭巷尾,總立著一堆一堆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什麼,臉上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整個景平都仿佛被突然間塞進了一個灌滿恐慌的陶瓮。

  茶館兒裡面來了個白鬍子說書先生,操著一口北方口音,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地坐在那裡。西惜走得累了,便攜著翠娥坐進了茶館。

  “話說那景王湯兆隆也是個聰明人,他知曉那晉南城易守難攻,便派出使者去勸降晉南的守將李磐……”

  西惜聽到湯兆隆的名字,猛地朝那邊盯去。

  “說來也巧,派去的那個使者名叫顧謙,他舅舅的媳婦的堂弟的兒子的表哥就是李磐。本念著李磐就算再兇殘毒辣,也能念著點兒親戚的情分。沒成想,那顧謙一進城,就被李磐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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