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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兆隆果真就在這裡,此時他沒有逗鳥玩蛐蛐,只是坐在藤椅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留給西惜一個略顯孤單的背影。

  西惜苦笑著取了一件裘皮披風,輕輕地披在他的身上。

  “夫君整日穿得這樣單薄,讓妾身好不心疼,若是受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湯兆隆嘴角輕輕一勾:“為夫不冷。”

  “想想也是,”西惜笑道,“火氣那麼大,身體又怎麼會冷呢?”

  湯兆隆知道她是在拐彎抹角指責他動手打阮詩萍,便不再言語了。

  “夫君呀,”西惜轉到湯兆隆的身前,撒嬌道,“詩萍她還是個孩子,童言無忌啊,你又何必大動肝火呢?”

  “是我做得過分了,我不該打她的。畢竟她對往事一無所知。”

  西惜不知道湯兆隆口中的“往事”指的是什麼,但她猜湯兆隆此時也不想讓她知道,於是便不去過問。

  “可不是嘛,你跟個小丫頭慪什麼氣啊!”西惜很自覺地坐到了湯兆隆的腿上,環住了他的脖子,“夫君啊,雖然那丫頭說話真的很氣人,但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道理呢?”

  湯兆隆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盯著西惜的臉。

  “你想想啊,現在是什麼時期?是國喪啊!整個冀國子民都在悼念先皇啊,而夫君你身為先皇的兒子,怎麼著也該意思意思吧。”

  “當然啦,搞形式主義是不對的,那什麼守孝三年啊哭喪啊陪葬啊都是封建思想的糟粕!我知道夫君的思想領先了同時代的人幾百年啦,但……這畢竟還是封建社會,外面的閒言碎語,咱好歹也要顧忌著點不是?”

  湯兆隆的眼中升起一絲讓西惜讀不懂的顏色。

  “我覺著吧,做人得留一線。你就算心裡對這些不以為然,但像王爺這種有頭有臉的人,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不然,到時候哪個人給你使絆子,把‘不忠不孝’‘大逆不道’‘意圖謀反’的帽子往你頭上一扣,你上哪哭去啊?”

  “我不怕他們給我扣帽子,朝廷那些吃軟飯的能耐我何?”湯兆隆低聲說道。

  西惜氣得戳了下他的額頭:“我看你TM是飄了吧!能耐你何?你以為你握著十幾萬兵權打了幾場勝仗就了不起了嗎?你不想想你的勢力不斷擴大靠得是什麼,是民心!你小子不挺能裝的嗎?整天裝出一副‘群眾跟我是一家’的樣子,如今這是怎麼了呢?”

  “你知不知道你把王府搞成這樣外面的人是怎麼說你的?你真當天高皇帝遠,你那皇帝大哥不知道你在這兒幹了些什麼?他們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搭理你罷了,要是你有一天真的跨越了雷池,你信不信朝廷立馬就能派出幾十萬大軍把你這景王府剷平了?”

  湯兆隆把臉側到一邊,逃避和西惜的對視。西惜雙手掰正湯兆隆的腦袋,強迫他直視自己:“聽我一句勸吧阿隆,就算你真的憎恨你父皇,你可以在心裡罵他,詛咒他永世不得超生,但你不能明目張胆地對先皇不敬。”

  “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好好考慮一下,好嗎?”

  西惜做好了湯兆隆大發雷霆的準備,可是他沒有,他只是滿目空洞,像是在看著她,也像是什麼都沒有在看。

  “我知,你說的這些我心知肚明。可我就是……唉,也罷,”湯兆隆重重地嘆了口氣,“你去讓胡管家把王府里掛的紅都清了吧,以後鞭炮也別放了。”

  西惜輕輕啄了下湯兆隆的嘴唇:“好,你想通了就好。”

  “愛妃先回去歇息吧,為夫還想一個人靜靜。”

  西惜猶豫了一下,她想讓夫君把他的心結說出來,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裡會出問題的。但她知道湯兆隆不願意說。她只能猶豫著退出了書房。

  湯兆隆仰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他不是不知道近些日子他的舉動太過張狂,他只是覺得不公平。

  為什麼她的母妃,只能一個人慘死於冷宮之中,而那個男人,卻能在死後,有幾十個美人和無數金銀珠寶陪葬,還能受到全國的哀悼。

  為什麼她的母妃,在活著的時候,就被所有的人遺忘,而那個男人,卻會被記載於史書之中,流名於世世代代。

  他是如此地想反抗這種不公,以至於他忘了自己做人的一貫原則。

  他忘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他忘了不能授人以柄,他忘了民心不可失。因為他太想補償那個他理應喚他“母親”的人,他想讓自己也失去點什麼,來彌補那個女人悲慘的一生。

  所有的人都告訴他,他不該去“反抗”,他沒聽。而如今,他的王妃也來勸他不要“反抗”,他想,還是妥協了吧。

  他的王妃在他心裡到底占了什麼位置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只知道,有些他無法接受的話,假如出自那個人的口中,他也許就能接受。

  天黑之時,李彪抱著阮詩萍回來了。

  阮詩萍縮在李彪懷裡,渾身濕漉漉的,已經失去了意識,整個身子瑟瑟發抖,臉色青白,嘴唇發紫。

  湯兆隆立即召來了醫師,替阮詩萍診治。

  李彪說,阮詩萍當時情緒太過激動,沒注意一腳踏入了冰窟。當時周圍沒有一人,或許有人也沒人對她施救,阮詩萍也不知道在冰窟里泡了多久,直到李彪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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