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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面上略躊躇,這話只能意會,不可言明,要的是誘人思量,說得太過明白就有逼人送死嫌疑。

  “公子先前口稱義憤,又言苦心激將,怎麼卻連如何不算辱沒父輩名聲也未想過這番義憤,來可蹊蹺,敢言公子,此番上門到底意欲何為?”

  眾人打量儒生的目光,越發微妙。

  “身為將門子,自當奮不惜身,以報皇恩。”書生口中一派冠冕堂皇,言語更加躲閃,仍不肯作正面回應。

  “如何可稱奮不惜身,如何方算報皇恩浩蕩,還請公子指教?”小郡主偏要追要究底,虛心求解。

  “當懷不破西戎誓不還之志向。”書生繼續冠冕堂皇的言語躲避。

  “敢問此話是否算公子之志向?”宜將剩勇追窮寇。

  “正是,張某恨不能手刃西賊。”這話,書生說得咬牙切齒,只不知此刻心裡,最為痛恨到底為誰?

  “好志向。公子對西戎如此痛恨,又心懷大志,何不投筆從戎,浴血戰場,方消公子心中不平氣。”林郡主擊節稱讚。

  拿著大義逼人送死,此等滋味請君自品。

  “只嘆張某一介書生,空有心殺賊之心,手無縛雞之力。”書生唉嘆連連。

  “公子大放厥詞,原不過是攛掇他人拼命,輪到自己便退縮不前,按公子先前之言,此舉可算貪生怕死,哪來的臉面欺上門來,口口聲聲指責他人?”

  若不打著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主意,自己何必大費口舌任憑書生繞圈子。

  看客的眼神再無對讀書人之尊重。口舌之爭卻把自己繞進去,枉稱讀書人。

  “身為將門子弟,深受皇恩,又有血海深仇,縱與與西戎拼個你死我活,落個馬革裹屍,亦是理所應當。”書生氣急,終是脫口而去。

  等的就是這話,無需翡翠傳話,林郡主高聲吩咐:“此人可疑,似西戎奸細,且與本郡主拿下。”

  第51章 第五章

  若非考慮用自家人手方能如臂使手,大可等今日才出宮,何必非要告假回府。

  就如此刻,林郡主方才下令,將軍府侍衛中便有人出列,按著書生雙手反剪擒拿。

  圍觀人群中一片譁然。

  眾人聚集在此,先因有貴人登門弔唁,更遇儒生買弄口舌以求揚名。至於書生出口不遜的指責,現在不過被人當作欲在貴人面前引人注意,權作一場熱鬧看。

  誰知這場熱鬧遠超預期,這邊書生見事不成自認懷才不遇欲退場,小郡主偏看不過眼,要為長輩出氣。聲聲追問,問得書生狼狽,不愧為文魁看重收作關門弟子的人。

  這場大戲之精彩,已讓人嘆不虛此行。

  誰想最後小郡主語出驚人,當場指認書生疑似西戎奸細,吩咐拿人。

  張錦年最是不服,縱被反剪雙手,壓倒跪地,他那張嘴可沒被堵上,自認問心無愧,更是氣壯:

  “張某冤枉,生為大燕子民,與西戎素未謀面,勾結之罪實不敢領。”

  林郡主緩行至書生面前站定。

  “自古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今幸蒼天有眼,讓忠臣血脈不滅。沈公子身負血仇,卻沒橫槍立馬與西戎人拼命,皆是因此。

  閣下既是儒生,又稱敬仰,如此淺顯的道理,怎會不知。

  卻在頭七當日欺上門來,以貪生怕死為由,拿著大義名頭,擺出一副不絕忠臣良將最後血脈,誓不罷休的架勢。

  若本郡主所料無差,你的同黨或在京城蓄勢,欲興風波把閣下此番言論宣揚開去,以圖斬草除根。

  必是你那西戎主子深恨幾位將軍拼死抵抗,使得西賊損兵折將,死傷無數。憾沒能滅了將軍滿門,才讓閣下另僻此途,以盡全功。”

  罪臣之後死不足惜,忠臣唯餘一根獨苗,若還能被人拿大義逼著送死,自己重生以來,占儘先機的苦心謀劃的開局,企不成一場笑話?

  他日洛京若敢再興流言,言忠臣之後就該浴血沙場,馬革裹屍。想來必不能應者如雲,倒得先打量,此人是否為西賊奸細?

  自己出宮不易,三府在百日熱孝亦不能出門交際。這次機會錯過實是可惜。

  今日帶敵友難明的小舅舅,私下交流的計劃自是休提。拋出此論,既是賣個人情給沈府,亦能再爭取不少時日,再圖後計。

  “張某聽聞屠城慘事,氣憤填膺忘記此事,真不是與西戎勾結,郡主且勿胡亂猜疑。”

  書生額頭開始冒出細密汗珠,被他人許諾的美好前景所誘,自以為拿著道理世態炎涼,對於事不關己的熱鬧袖手圍觀看戲者眾,仗義直言者稀。

  為血脈不絕留京的道理若由沈府自辨,縱是言之有理,亦會讓人疑為貪生託詞。

  就算此事被不相關的旁人道破,自己亦可藉口憤而忘情,大不了賠禮至歉,認個思慮不全之罪,自可退而抽身保全自己。

  這可進可退的萬全打算,全毀於疑似西戎奸細的指責,此言一出自己先前咄咄逼人之舉,全成居心叵測的罪證。

  此刻什麼揚名立萬,什麼金錢名利,全數拋卻。心生悔意,後悔自己縱智者千慮,偏遇一個不按正理出牌之攔路人。

  心有疑慮便要拿人,不講究至此,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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