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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搖了搖頭,說:“你多想了。”

  “怎麼能是我多想呢?前些日子,我約你品茶,你說沒空。我約你賞花,你說太累。結果,我徒弟一來,你就跟著天天來了,你怎麼不說沒空了?你怎麼不說太累了?”慕老覺得自家老友的良心真是壞透了,“我好容易收了一位這麼合心意的關門弟子,你竟然覬覦上了?我是絕對不會把他讓給你的!”

  陳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我原本真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也算是提醒我了。他也算是懷珍的後輩……不用特意拜我為師,我都是願意教導他的。”陳懷珍就是陳老的女兒。

  庶子都得叫嫡母一聲母親,陳老這話也不算錯。

  慕老抽了抽嘴角。

  其實慕老並非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他沒打算真攔著陳老,只是嘴巴上忍不住要傲嬌一下而已。如果陳老真的看重謝瑾華,有心要教一教這孩子,反正都是謝瑾華得利,其實慕老高興都來不及呢。

  “我徒兒明日不來了。”慕老說。明日府試第一場結束,謝瑾華肯定是要去接柯祺的。

  “哦,那我明日也不來了。”陳老故意順著慕老的話往下說。老頭子幼稚起來,比小孩幼稚多了。

  謝瑾華回到侯府時,謝純英把他叫去了書房談話。身為大哥,謝純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弟弟們聊天,問一問謝二的工作,揍一揍謝三,再查一查謝瑾華的學業。而他平時找得最多的其實是柯祺。

  謝純英問什麼,謝瑾華答什麼。

  說著說著,謝純英忽然說:“你和柯祺……聽說你們有時候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謝瑾華忍不住笑了,道:“那是方言。不知道是南方哪地的,柯弟小時候跟著某個下人學的。”南方的方言種類雜多,有些地方隔開五里地,就互相聽不懂對方的方言了,所以這理由十分站得住腳。

  “你們學這個做什麼?”大哥完全不能理解。

  “就……就是好玩吧。”謝瑾華眨了眨眼睛。這些都是夫夫情趣啊。

  大哥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玩的。

  謝瑾華忍不住要和大哥分享一下自己的機智發現,道:“其實,我早就猜出來了,柯弟有時候是瞎編亂造糊弄我的。他小時候學的方言,到現在肯定記不住幾句了,裡面有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現編的。”

  自己編語言好玩嗎?面無表情的大哥內心很茫然。

  其實是很好玩的。後世的宅男們看了《魔戒》學人造精靈語,看了《星際迷航》學人造外星語,沒什麼實際用途,這一切就是因為愛啊!同樣的,謝瑾華跟著柯祺學“柯氏方言”,也都是因為愛啊!

  謝純英不忍讓謝瑾華失望,只好順著他的話問:“你怎麼猜出來他是自己編的?”

  “有一個詞,是好的、優秀的的意思,他跟我說,那個詞念狗的。狗的?怎麼不是貓的呢?不就是因為他最喜歡狗嗎!”謝瑾華說,“歪狗的,就是特別好的意思。私心太重了。肯定都是他編出來的。”

  謝純英已經接不上話了。

  謝瑾華又說:“如果由我來編……好,貓的。特別好,肥貓的。是不是比狗的、歪狗的強多了?”

  面對著謝瑾華一臉“哎呀,其實我早就看穿了,但我還是要縱容他啊”的表情,謝純英慢慢摸上了放在桌上的戒尺。家裡的孩子們一旦沉迷於秀恩愛,多半是停不下來的,大概只有揍一頓才能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歪狗的=very good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柯祺被關在考場中考府試的第二場時, 謝瑾華開始迎接殿試了。

  四月的夜晚還有一些涼意,柯祺坐在狹小的號舍中, 先悠哉悠哉地給自己弄了一碗熱湯做夜宵,然後簡單地漱了口, 一邊掀開鋪蓋鋪床, 一邊想著第二天就是謝瑾華進宮參加殿試的日子, 他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這種……老婆大人已經在考博士後了, 我卻還在小學裡蹦躂的酸慡感是怎麼回事?

  柯小學生鑽進被窩,把外套團成一堆摟在懷裡當抱枕。

  柯祺以前根本沒有抱著東西睡的習慣,可現在若懷裡空空蕩蕩反而睡不著了。他記得自己前世曾在書上看到過一個小故事。一對夫妻,丈夫睡覺打鼾, 妻子剛結婚時不勝其擾。過了幾年,妻子就習慣丈夫的鼾聲了, 等到丈夫出差後, 妻子一人安安靜靜的反而睡不好了,只好把丈夫的鼾聲錄下來。

  習慣啊,真是一種既可怕又可愛的東西。

  安朝的殿試在文和殿舉行。

  天還沒亮,考生們就要在宮外等候入場了。在謝瑾華認識的那些人中, 葉正平和柯祐的大哥都有資格參加殿試。謝瑾華和柯家大哥不算熟悉, 因此只打了個招呼,卻拉著葉正平在一旁小聲地說話。

  葉正平的手格外涼。謝瑾華直接把自己的小手爐塞給了他, 道:“正平兄,你莫要緊張。”

  葉正平嘆了一口氣。讀書多年只為這一日,他如何能夠不緊張?再說, 殿試是皇上親自主持的。對於此時的人來說,面聖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出於對皇權的敬畏,考生大都神情嚴肅、內心惶恐。

  “你竟連小手爐都準備了。”葉正平努力尋找話題,以便能轉移注意力,好緩解緊張情緒。

  這都已經四月了,雖說還沒徹底暖起來,可少有人想到要準備手爐。但考生在宮外等著,正站在風口處,他們又穿著統一的單薄的學生服,為了避免殿前失儀,還餓著肚子沒有吃,其實真有些冷。

  謝瑾華驕傲地說:“是柯弟叫我帶的。”

  “柯賢弟真是心細如髮,再沒有比他更周全的了!”葉正平發自肺腑地感慨道。

  謝瑾華的面色忽然有些古怪,驕傲之中又難掩羞憤。柯祺確實是個周全人,周全到什麼程度呢?他竟然還想過要讓謝瑾華裹上尿布!要不是謝瑾華寧死不從……謝瑾華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考生們是不敢在殿試中途去解決生理問題的。因為這點,他們一整日都將會不吃不喝。不過,就算如此小心了,尿意真來了時,有時候還真不是想憋就能憋的。柯祺來自於後世,知道有成年紙尿褲這種東西,他雖沒用過,但他用過衛生巾(大學軍訓時用衛生巾墊鞋底),節操在那時就隨風而逝了,所以他才靈機一動想讓謝瑾華墊上塊尿布。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謝瑾華震驚極了。

  如果想出這個主意的人是別人,謝瑾華一定會覺得那人是個變態。

  但想出這個主意的人是柯祺,謝瑾華雖然沒有採納,卻很護短地覺得柯祺是個機智的……變態。

  所以說,太周全了也不好啊。

  等了好一會兒,宮門才開。謝瑾華和葉正平就不說話了。考生們歷經驗身、入場、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過程後,終於拿到了卷子。殿試只考一場,且只考一題。這一題是由皇上所出的策問。

  謝瑾華叩拜皇上時,心裡其實也有點緊張,他還做不到真正的心如止水。但他只要一想到柯祺說的話,把考場中的所有人都想像成蘿蔔,考生是穿著揮舞著蘿蔔須奮筆疾書的蘿蔔,太監是被蟲子啃了口的蘿蔔,侍衛是挺拔一點的蘿蔔,而皇上也不過是一顆明黃色的蘿蔔而已,他就忍不住想要笑。

  謝蘿蔔打開卷子一看,這一題問的竟是如何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業。

  這道題目其實很好答,想要實現長治久安,上位者必須要做到勤政廉潔、愛民如子,至於如何廉政、如何愛民,這在經典中都有著明確的回答。但這道題也不好答,因為沒法別出心裁答出新意來。

  謝瑾華想了想,決定從正反兩方面入手。先總述觀點,再用實際例子說明,如果這麼做了,就能千秋萬代;如果不這麼做,就很有可能亡國。正面,當然是以安朝為例;反面,就是以前朝為例了。

  當然,從古至今沒有一個朝代能真的做到千秋萬代,謝瑾華之所以這麼說,歸根究底還是在投開瑞帝所好。文人嘛,就算是以前不太接地氣的謝瑾華,他也知道當著誰的面就該說什麼樣的話。這並不能算是拍馬屁,不過是有一點審時度勢的本事而已。真正清高到目空一切的人註定了不可能走遠。

  文和殿很大,能坐下約六百左右的考生。不過,安朝的殿試從來沒有那麼大的規模,這回也只有兩百三十一位考生而已。考試次序是由抽籤決定的。開瑞帝在貼身太監的提醒下,注意到了坐在中排的謝瑾華。他仔細看去,因考生低著頭,都看不到他們的臉,一時看不出謝純英這位幼弟長得如何。

  皇上盯著謝瑾華看了好一會兒,見他十分沉穩,好似胸有成竹,就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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