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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祺買了落泉村中最好的那棟房子,又好上加好地改造了一番,給人的感覺就是他不差錢。除此以外,柯祺還叫舅舅幫他買了一些田地。雖說此時願意賣地的人很少,但劉谷幫他在這裡買上一點,在那裡又買上一點,柯祺的名下如今也有一二十畝的良田了。這在村子裡就是大戶啊!因此,雖然柯祺很少住到落泉村中來,村民們聊天時卻總說到他,甚至有不少婦人們確實動過要給他做媒的心思。

  劉谷和他的妻子劉金氏一直沒敢說破謝瑾華的身份。這對夫妻不知道謝府具體是個什麼意思,因此在平時萬萬不敢以慶陽侯府姻親的身份自居。他們只對外說,外甥已經成親了,再具體一點的話,他們就不願意說了。至於為何柯祺平日裡都不住到落泉村中來,當然是因為他要住在書院中求學啊!

  柯祺帶著謝瑾華來落泉村中過正月,這事真是叫劉家受寵若驚了。

  劉金氏原本就什麼事情都捨不得讓柯祺去做,更何況是謝瑾華?她恨不得能把謝瑾華供起來,好叫這位爺知道他們的好,以後就能對柯祺更好一點。她帶著來自問糙園的兩個下人把里外都操持了。

  謝瑾華就這樣被縱容得和炕合二為一了。

  農家的炕做得很實用,在炕上擺個小桌子,看書吃飯都能在炕上解決。

  柯祺裹著大棉衣從外頭走進來。他剛剛去逗阿黃汪了。謝瑾華被狗叫聲弄得心思不定,根本沒看下去幾頁書,見柯祺回來了,索性就把書本放在了一邊,問:“外頭的風很大吧?雪是不是還在下?”

  “已經停了。劉亞跑出去找同伴們一起玩雪了。”柯祺說。

  謝瑾華猶豫了一下,說:“狗會不會凍著?要不把它牽到屋子裡來吧。”

  柯祺詫異地看了謝瑾華一眼:“你不是不喜歡它嗎?讓你和狗狗待一屋,你不難受?”

  “你系根繩子,它碰不到我就好了。外頭這麼冷。”謝瑾華確實是怕狗的,但怕歸怕,他也沒法心安理得看著狗狗挨凍。想他的阿黃喵,自入冬以來,就賴在暖閣之中了,整日趴在毯子上守著爐子。

  柯祺走到炕邊,趁著謝瑾華沒反應過來,揪了揪他的鼻子,說:“你怎麼就這麼乖呢?你放心吧,舅母在放雜物的那間屋子裡給阿黃做了個窩。它現在放風呢,等它覺得冷了,自然會回它的窩裡去。”

  謝瑾華鬆了一口氣,揮開柯祺的手,說:“我是你哥哥,你這是在以下犯上。”

  柯祺以下犯上的次數多了,真的不差這麼一回。

  “哎,劉家的,在忙呢?問你家借一勺細糖。”外頭有人在說話。聽聲音應該是村里某家的婦人,年齡在三四十左右,嗓門非常洪亮。她站在大門口說話,謝瑾華和柯祺在裡屋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了。

  冬日裡都一天吃兩頓,這個點正好是做下午那頓飯的時間點,家家戶戶的房頂上都飄著炊煙。

  劉金氏從廚房裡出來,抱著糖罐,讓那婦人舀了一勺。

  那婦人借到了糖卻還沒有走,依然大著嗓門說:“你家的外甥媳婦呢?怎麼好叫你做長輩的獨自在廚房裡忙活?哎,我和你說啊,你就得硬氣點。小年輕縱不得。外甥媳婦、兒媳婦都是一樣的,現在不調教,日後非爬到你頭上拉屎撒尿不可!這懶媳婦要是我家的,我早脫了腳上的鞋子抽過去了。”

  這話說得很粗鄙,謝瑾華以前從未聽人說過這樣的話,他的臉都紅了,不知道是不是氣的。

  劉金氏壓低聲音說了什麼,然後就想要把那人推出院子。那人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就是個包子,也怪不得遭狗惦記!當初是誰給你們家做的親事,你外甥那麼有出息,硬生生被個懶媳婦帶累了!”

  柯祺湊到謝瑾華面前,開著玩笑說:“嗯?你還敢說你是我哥哥?你明明是我的懶媳婦。”

  “那你快找個勤快的媳婦去!”謝瑾華推著柯祺說。

  柯祺嘿嘿一笑,道:“就要懶媳婦!這懶媳婦千金不換!”他想著以前叫了謝瑾華這個中二少年那麼多聲“哥哥”,現在總要連本帶利地收回來,於是玩笑的尺度升級,道:“懶媳婦,叫聲相公來聽聽!”

  謝瑾華故意把眼睛瞪圓了,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柯祺越發來勁了,說:“來嘛,快叫一聲!夫為妻綱,你若是不聽相公的話,就是以下犯上了!”

  謝瑾華當然不願意叫,他這邊一躲,柯祺馬上就重新湊過來。謝瑾華待在炕上,躲來躲去都在四四方方的這方天地中,因此主動權始終都在柯祺的手上。謝瑾華推了推柯祺,這回怎麼都推不動了。

  謝瑾華玩笑似的想叫柯祺“滾”一邊去,然而又覺得有點說不出口,再加上他在炕上躲了好了一會兒,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現在卻被柯祺壓著半躺在被子裡,這一聲要說不說的“滾”說出口時竟然有些破音。

  柯祺就聽見謝瑾華說了一聲:“呱。”

  萌……化了。

  第七十一章

  謝瑾華驚呆了, 整個人傻在那裡。等他反應過來,他鑽進被子, 背對著柯祺,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蠶寶寶。他把自己裹得很好, 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露出來, 就這樣自欺欺人地裝作了自己並不存在。

  柯祺忍笑拉扯著被子。

  扯不動。

  謝瑾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在抗爭。

  柯祺擔心謝瑾華把他自己悶壞了, 就隔著被子拍了拍大約是謝瑾華肩膀的地方, 像哄小孩子一樣地說:“好了好了,快出來吧,我剛剛什麼都沒聽到。真的!你是哥哥,好哥哥快別鬧了, 出來吧。”

  謝瑾華依然死死地抓著被子。不管柯祺說什麼,他都毫無反應。

  柯祺哄了好一陣, 見謝瑾華始終不為所動, 心裡終於有些著急了。在柯祺的認知中,謝瑾華不是那種不能開玩笑的人,再加上他們確實走得越來越近了,所以柯祺才會追著謝瑾華叫“懶媳婦”。如果他知道謝瑾華這個人不能開玩笑, 他剛剛肯定不會那麼鬧了。可是, 柯祺現在忽然又有些不確定了。

  難道剛剛的玩笑真的過分了嗎?還是說謝瑾華因為那一聲“呱”而無顏見人了?

  柯祺心裡漸漸湧起了一陣內疚。他不再拉扯被子,而是靠著謝瑾華坐在了炕上, 說:“村裡的人都不知道你出自慶陽侯府。我舅舅一家是老實人,在外頭不敢拿慶陽侯府的名頭說事。他們甚至都不敢拿我說事。於是,他們都只模糊地對村里人說, 我這外甥常年在書院求學且已經成親了。我敢說,村里人連我娶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所以啊,他們說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就當成是個屁放了吧。”

  如果村裡有人去了城中打探,那麼謝瑾華的身份當然是瞞不住的,畢竟當初法嚴大師的批命在京城中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但在落泉村中沒有人會這麼做。哪個平民百姓敢去城裡打探侯府的事情啊?

  謝瑾華之前陪著柯祺回過一兩次落泉村,每回都來去匆匆,人們不知道的就以為他們只是同窗。這回來村里過正月,謝瑾華因為怕冷,是坐著馬車來的,馬車直接駛進了院子,他出了馬車就進了內屋,也沒被人瞧見。在村里人看來,柯祺就是大戶,他們根本沒想過這大戶其實是一隻……鳳凰男。

  不過,柯祺身上沒有鳳凰男的諸多惡習。他不吝嗇,也不過于敏感;不自卑,也不過分自負。

  柯鳳凰努力地哄著媳婦,說:“至於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就更可以當個屁放了,對不對?謝哥哥,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回吧。”他故意把話說得粗鄙,屁來屁去的,專門等著謝瑾華教訓他呢!

  只要謝瑾華開口說了話,哪怕是教訓柯祺的話,柯祺就有把握能把他重新哄開心了。

  謝瑾華卻還是一動不動。

  劉金氏回廚房裡放了糖罐子,想了想又捏著顛勺,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內屋的窗戶底下。這窗戶開在了邊側。方才那嬸子說話的聲音太大,劉金氏猜屋裡的兩個人都聽見了,她很擔心謝瑾華會發火。

  劉金氏在謝瑾華面前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其實,她在柯祺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她和劉谷是宋氏從娘家帶來的僕從,祖上已經連著好幾代身在奴籍了。妾的娘家人哪裡就真的敢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柯祺願意認了他們做正經親戚,還幫他們消了奴籍,這是柯祺厚道。他們卻始終不能因此失了本分。

  屋子裡沒傳出什麼聲音來。劉金氏卻不敢放鬆。

  哎,萬一小兩口因此吵架了,她得想辦法好好勸勸吶!她現在很後悔,早知道剛剛就該把那嬸子罵一頓的,也好表明了她的態度。只是,劉金氏這個人確實性格有些軟,剛剛怎麼就沒有罵出口呢!

  就在這時,劉谷拎著兩條魚從外頭走進來。河面上早就結了冰,今日正碰上有人鑿冰捕魚。他瞧見自家婆娘彎腰蹲在外甥的窗戶下面,似乎在偷聽。劉谷的臉立刻黑了!老不羞的!都多大年紀了,怎能去聽外甥的牆角?他顧不上去廚房裡放魚,也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底下,和老妻一起偷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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