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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凌的視線始終不離顧雲,就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敖天心中忽然浮起一種怪異的感覺,說不清那是什麼,總之他就不想讓夙凌好過!“十六日晚上,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她那天在樹上睡著了,我怕她掉下去,一直沒有離開她身邊一步。”敖天看向顧雲,嘴角輕輕揚起,雖然是極淡極淡的笑,卻是在場眾人誰也沒有見過的。冰冷的聲音如故,但是怎麼聽都帶著一種淡淡的寵溺。

  敖天說完,屋內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之中。

  終於,夙凌暗黑的眼從顧雲身上移開,看向輕倚在門邊、滿目寒霜卻帶著挑釁的男人。

  傲然的鷹眼對上冷凝的黑眸,兩個同樣冰冷的男人互不相讓,只不過一個桀驁不馴,一個漠然無情。在情感方面嚴重神經缺失的顧雲,只覺得今天敖天有點怪怪的。而單御嵐等人心裡則是哭笑不得,這兩人不會在提刑府里大打出於吧?

  這種氣氛,他們站在這裡倒顯得有些尷尬了。呂晉輕咳一聲,趕緊把話題又繞回來,“十六日的案子發生在寅時三刻,剛好是青姑娘睡著的時間,所以即使那天晚上你和她在一起,還是不能完全證明你不是兇手。”

  “的確不能證明。單大人認為我有嫌疑,我可以在牢里等你們慢慢審。”敖天緩緩收回與夙凌爭鋒相對的視線,冰冷的臉上沒有表情讓人看不出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淡淡的諷刺意味倒是不用揣摩就已經十分明了。

  單御嵐沉默不語,像在思考著什麼,顧雲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冷聲說道:“查案緝兇本來就是官府的責任,若是你們認為敖天有罪,應該由你們找證據證明他是兇手,而不是讓他證明自己不是兇手!”

  程航和呂普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呂晉上前一步,“大人,慶典將至,既然敖天如此深明大義,也請您以大局為重。若敖天關押期間,兇徒依舊作案,說明兇手非敖天,若是……兇徒不再作案,也可保證慶典期間京城的太平。”

  他們真的要把敖天關起來?顧雲秀氣的眉緊緊地蹙在起,單御嵐當真是糊塗了?

  單御嵐當然沒有糊塗,青末所說的,他再清楚不過,然而呂晉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個案子比失心案更加棘手,兇徒下手沒有固定對象,這讓全城百姓都為之惶恐,外國使節有可能以此嘲弄穹岳;到目前為之,沒確任何線索,刑部根本無從下手,現在看來,敖天的嫌疑最大,把他收押,一來對百姓也有個交代,二來……這個案子或許真的與敖天有關,即使不是他幹的,也應該是衝著他來的!

  單御嵐遲疑了一會兒,精明的眸掃過夙凌暗黑的臉,忽然問道:“皇上將慶典的保衛事宜交給夙將軍,此事夙將軍以為如何?”

  顧雲暗罵一聲jian詐,她的心中雖然只關心破案,不喜問政治,卻也不傻,單御嵐明知這樣抓人不合理,就想利用夙凌將敖天關押起來,上次為了幫她,敖天與夙凌打了一架,看他現在的臉色就知道,他一定懷恨在心!

  那熬天豈不是……

  果然,夙凌緩緩揚起嘴角,低沉的聲音朗聲回道:“敖天一頭銀髮,與兇徒特徵吻合;多起兇案案發的時間裡,找不到人證明他的去向,今晚又那麼巧地出現在兇案附近,實在可疑。”

  在那雙鷹眸之下,敖天不為所動,似乎早就知道他會說什麼,冷漠的跟中是淡淡的嘲諷與不屑一顧。

  “不過。”就在顧雲都以為夙凌會同意將敖天關押的時候,他剛毅的聲音平穩地說道,“沒有確鑿的證據,也只是有嫌疑而已,因此將其入獄,不合律例。破案抓人是單大人的事情,何須問我。”夙凌雖為武將,但在這暗波涌動的朝廷中為官這麼多年,豈會不知單御嵐打什麼主意,他是看敖天不順眼,但是並不代表他會任人利用。

  顧雲秀眉微揚,有些驚訝地看著夙凌,原來……他不是只會發火。

  單御嵐暗嘆,他還是小看夙凌了,於是微微揖手,笑道:“夙將軍所言有理。”

  沉吟片刻單御嵐對著敖天問道:“那不如勞煩敖天在刑部廂房住些日子,並不入獄,如此是否可行?”

  “廂房就不必了,大牢里待著反倒舒坦。”敖天冷傲地說完,站直身子對著程航說道,“走吧。”

  程航一愣,他居然同意了!這人果然是硬脾氣,程航對他似乎又有了點好感。做了個請的姿勢,“得罪了,請。”

  “等等。”兩人還未走出屋外,顧雲忽然出聲。以她的固執和對法理的堅持,她會叫停,單御嵐早有所料,只是原以為地會反對他們抓人,誰知,她只是冷靜地問道:“單大人,我有話單獨和他說,可以嗎?”

  單御嵐不著痕跡地看了夙凌一眼,他仍是黑著一張臉坐在那兒,不發一語。夙凌都沒有意見,他還有什麼好說的,“請便。”

  顧雲率先走出屋外,敖天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跟著她到了院內。

  顧雲在院中站定,忽然轉身,看著敖天平靜無波的臉,低聲說道:“你知道兇手是誰,對不對?”他今晚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單御嵐抓他人獄吧!

  清亮的眼眸滿含犀利的鋒芒,敖天心猛地一怔,冷硬地回道:“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又是只丟下一句話,敖天轉身對著屋內的程航說道:“走吧。”兩人很快出了庭院。

  顧雲靜靜地站在庭院裡,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眉頭皺得比任何時候都緊。她沒有再追問敖天,也不需要,因為剛才他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他,果然是知道的。兇手是誰?和他又是什麼關係?他又為何心甘情願替兇手入獄?

  夙凌注視著院中眉頭深鎖的女人,什麼時候她如此愁眉不展過?她是在為敖天擔心?他們的關係竟已到了這種地步?

  秋季的清晨,微涼的秋風吹得漸黃的樹葉沙沙作響,幾片枯黃的葉緩緩飄落,昭示著秋的到來。蒼勁的大樹下,躺著一名素衣女子,她自然不是來悲春傷秋的,沉重的呼吸聲伴隨著她一仰一合的身子起落,額上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兩百九十九……三百!做完最後個仰臥起坐,顧雲雙手抱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她昨晚幾乎沒睡,一直在思考敖天這個案子。前面幾個受害人的口供都沒有什麼大用處,尤其是強姦案,記錄得很少,估計是衙役也不敢問。她或許應該自已去找受害人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還有昨晚的案子,問詢筆錄也一直沒有弄好,她總覺得昨晚兇手作案應該是比較匆忙的,沒有前幾個案子做得那麼從容,從他選的地點就能看出來。

  他是故意如此還是……情急之下隨意為之?

  心裡記掛著案子,顧雲覺得還是到刑部去一趟。利落起身,用衣袖隨手擦了擦額頭上頭的汗珠,顧雲朝院外走去,才剛出了倚天苑,就看見冷蕭和葛驚雲站在院門處,看他們的樣子,像是等了好一會兒,看見顧雲出來,兩人立刻迎了上去。

  “頭兒。”

  顧雲看向葛驚雲,笑道:“你的傷勢如何?”看他說話中氣十足,應該是沒事了。

  用力捶捶自己的胸口,葛驚雲慡朗地回道“已經完全好了。”

  顧雲滿意地點點頭,問道:“你們找我有事?”

  兩人對看一眼,最後還是冷蕭說道:“我們聽說,將軍打算從夙家軍中抽調一些將士,由您親自來訓練,是不是真的?”

  “嗯。”

  冷蕭難得神秘地低聲問道:“我們還有機會跟在您身邊嗎?”

  顧雲微微一笑,朗然回道:“到時會有一場比試,如果你們夠優秀就可以,我只要一百人。”

  兩人聽到通過比試選人,皆是鬆了一口氣,笑道:“你等著看吧。”之前他們擔心是由將軍直接安排人選,如果是比試,那麼他們就沒什麼擔心的了!就算是真的輸了,也是自己沒用,怨不得別人!

  兩人信心滿滿的樣子讓顧雲的心情也跟著大好起來,笑道:“好,我等著!”三人相視一笑之後,心中有了默契,冷蕭和葛驚雲放心地朝著練功場跑去。他們倒是提醒了顧雲還有訓練特種部隊的事情,夙凌雖然一直沒有再提,但她當時既然已經同意,總不能漠不關心。想到這裡,顧雲決定先去找夙凌,再去刑部。

  走到書房前院,正好遇上從裡邊出來的夙任,看她要進去,夙任問道:“你找大哥?”

  “嗯,他在嗎?”

  夙任點點頭,笑道:“在。”

  這人是屬狐狸的,看著他那明顯怪異的笑容,顧雲皺眉,“他不會又在發火吧?”昨天回將軍府的路上,他一直陰陽怪氣的,一雙黑眸冷冷地瞪著她,當她以為他又要發飆的時候,他卻一聲不吭地騎上馬背狂奔離去,有時候她真的搞不懂夙凌在想些什麼。

  輕嘆一聲,夙任似笑非笑地回道:“你進去吧,我先去忙。”

  看著夙任開溜的背影,顧雲下意識地就不想進書房了,總覺得此刻的夙凌一定不好惹,想到上次在書房中他擁著她不放,說了些讓人捉摸不透的話,顧雲的臉沒來由地燒得慌,心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慌亂,要不……她等人多的時候再去找他。

  顧雲轉身退出幾步,心下忽然又覺得不慡,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孬種了,不就是一個男人嘛!上次是她不小心,才會讓他有機可乘,如果有了準備,一定不會讓他再得逞!深吸了一口氣,顧雲再次踏進書房的小院。

  進到屋內,顧雲以為又會見到一座活火山,不曾想,夙凌就那樣靜默地坐在案桌前手裡握著毛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麼,剛毅而稜角分明的臉看起來有些冷硬,卻又手持長劍時多出一份懦雅。從顧雲進人院內開始,夙凌就知道她來了,本來不想理會她,但是她那樣直直地盯著他看,讓早就習慣被無數眼光追逐的他也恍惚起來。

  一刻鐘之後,終是夙凌敗下陣來,看著筆下明顯沒有之前行雲流水的字跡,他低咒一聲放下手中的筆,緩緩抬頭看了她一眼,冷聲問道:“什麼事?”

  低沉的聲音、幽深的跟眸終於讓顧雲回過神來,她居然盯著他看了這麼久,該死!在最靠門的椅子上坐下,顧雲故作無事地問道:“也沒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就是想和你淡一下特種兵訓練的事宜。現在夙任回來了,長駐軍基本也都已經回到京城,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慶典過後。”淡淡地回了一句話,夙凌低下頭,隨手拿了一本書,沒再抬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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