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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現在對辛玥凝是越來越沒耐性了。

  丟卒保車(三)

  燕弘添確實是個好君王,昨晚一夜貪歡,到了上朝的時辰,門外的人只是輕喚了一聲,燕弘添立刻就醒了。

  利落地起身,穿戴好衣帽,燕弘添又回到床前,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落下一個極其輕的吻,“你想要孩子,朕會給你的!”沒再多作留戀,燕弘添快步離開房間。

  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床上本應該睡熟的人忽然掙開了眼睛,用手捂著耳朵,久久,才將手探入枕頭下,摸到了那個小小的白瓷瓶。青楓打開木塞,一股藥香襲來,她的手有些抖,一粒黃豆大小的黑色藥丸滾落出來。

  青楓拾起藥丸,將它放入嘴裡,卻沒吞下,而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感受著那苦澀的藥丸在嘴裡慢慢融化,一點點滑入喉嚨。

  剛下了早朝,辛家的書房裡氣氛很是凝重。辛綏坐在主位上,臉色暗黑,怒不可遏,三個兒子低著頭,不敢吭聲。

  哐當!一個熱茶杯被辛綏狠狠地摔在地上,熱水和碎片在三人腳邊飛起來。三人大氣都不敢喘。

  “混帳東西,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敢瞞著我!”辛綏氣得胸膛上下起伏,怒目圓睜。

  辛赴城心裡也很是憤懣,低聲哼道:“都是單御嵐搞的鬼。”若不是他多事,軍糧案早已結案,哪裡會牽扯出那麼多事。

  辛偌正素來與辛赴城不和,聽他這麼說,輕哼了一聲,回道:“二弟未免太天真了,不是皇上的意思,單御嵐又怎麼敢深挖。”

  “你還敢說?這件事要不是你這個戶部中郎辦事不力在先,哪裡需要我們替你擦屁股善後!”眼看著辛赴城和辛偌正就要吵起來,辛易蘅趕緊打斷二人接下來無謂的爭吵,說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接下來怎麼辦?”兩人互瞪了一眼,倒沒再繼續爭吵。

  三人一起抬眼,看向主位上的辛綏。

  辛綏搖搖頭,這三個兒子,大兒子陰鷙多疑,老二莽撞魯莽,老三太年輕,不夠沉穩。三人偏偏還喜歡互相猜忌,自以為是,若不是他們各自想邀功去處理這件事,若是早讓他知道單御嵐在查這件事,事情又怎麼會到今天這步田地。

  恨鐵不成鋼,辛綏又怒又無奈,最後也懶得和他們動氣,說道:“派人和林家那邊說,朝廷查軍糧案查得緊,讓他們主動把販賣軍糧的銀子充公,破財消災,避避這個風頭。至於和這件事有牽連的官員,好好打點一下,別把不該說的、不該扯的抖摟出來。你們也都收斂著點。”

  辛易蘅急了,“爹,這樣折損很大!”這樣一來,林家那邊勢必不會再依附他們,與軍糧案有牽連的官員不少,都是好不容易提拔上來的心腹,就這樣犧牲掉,實在可惜。

  “誰讓你們做事這般不小心!捅出了婁子,難道要毀了辛家百年基業嗎?!”

  一群廢物,難道他不知道折損大嗎!越看他們越覺得不順眼,辛綏擺擺手,怒道:“都給我滾出去。”

  “是。”

  三人不敢多話,灰溜溜地退了出去。辛綏余怒未消,燕弘添想除掉他,絕對沒有這麼容易,還好他還留著一張王牌,再等幾年,他一定會翻身!

  高進查了半個多月,最後證實了燕涵確實是燕弘添的骨肉。青楓包庇罪婦產子,被罰半年月錢和禁足半個月。甄箴本來就已經在冷宮了,除非要她死,不然也沒有可罰的。後來太后做主,罰她吃齋茹素三年。

  青楓雖然被禁足了,可是自那以後,燕弘添幾乎夜夜留宿清風殿,最後還把燕涵交給青楓撫養,賜住永華宮。為此辛玥凝氣得幾次來清風殿找青楓麻煩,恨不得抓花她的臉。青楓本來就不是吃素的,幾次交鋒後,辛玥凝也沒討到什麼便宜。水芯也不知道怎麼了,辛玥凝讓她想辦法對付青楓,她總是讓她少安毋躁,靜觀其變。辛玥凝最近變得越發煩躁起來。

  清風殿內,青楓把燕涵交到茯苓手裡,輕聲交代道:“茯苓,從今天起,你就到永華宮照顧涵兒吧。小心飲食,儘量事事親力親為。他不能出事。”看到這個孩子,她會想到甄箴,想到摯兒,她爭著要這個孩子,卻不想見他。

  “那您……”

  青楓淡淡一笑,“我身邊有如意,你放心吧。”

  茯苓心底生起一股苦澀,她想起了那天她把她叫來,也是在這間屋子裡,她們談到了信任,談到了相互扶持、照顧。茯苓在心裡有一個疑問存在了很久,一直不想問也不敢問,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您,不需要奴婢了,是嗎?”

  青楓愣了一下,看著茯苓哀傷的神色,微微一笑,握著她微涼的手,輕聲說道:“照顧好那個孩子,就是幫我。在這個皇宮裡,能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你,唯有你。”

  青楓的手很涼,茯苓的心卻慢慢暖了起來,點頭回道:“是。”

  青楓又交代了幾句,就送茯苓和孩子出了清風殿。青楓求燕弘添把明澤也調去永華宮,有茯苓和明澤照看著那個孩子,青楓也算放心了一點。

  青楓一直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消失在宮道盡頭,她才轉身回房,如意盯著茯苓消失的方向非常嫉妒。茯苓離開了,自己將更受娘娘器重,只是後宮中有多少齷齪毒辣之事,她自然清楚,沾染上,手就髒了。娘娘把茯苓遣去照顧涵皇子,不就是怕把她弄髒了嗎?娘娘一日不倒,茯苓一日享福,就算娘娘哪日真的倒了,小皇子是她一手帶大的,自然與她最親,日後也必定護著她。

  娘娘對茯苓的那份心,永遠不會用在她身上,所以她嫉妒。不過現在留在娘娘身邊的是她,她一定會慢慢取代茯苓在娘娘心目中的位置!

  如意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跟著青楓回到內室,才小聲說道:“娘娘,找到沈瑤了。”

  青楓才坐下,立刻站了起來,急道:“在哪兒?”

  “她躲在城郊八十里外的輝縣。不過,找到她的時候她真的病得很重。”

  青楓擰眉,她對沈瑤的身體一點興趣都沒有,她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有沒有問出是誰指使她的?”

  “一開始她不承認,後來……”如意停頓了一會兒,悄悄看了看青楓的臉色,看她面無表情,才繼續說道:“後來還是說了,不過,第二天她就死了。”

  “是誰?”青楓自然知道“後來”兩個字後面還發生了很多事情,她選擇把如意留在身邊,而不是茯苓,看重的就是如意的不擇手段,急功近利。

  如意把聲音壓得更低一些,在青楓耳邊回道:“是……皇后娘娘。”

  果然是她!青楓早就猜到了,只是聽到如意親口說出來,胸中的恨意如cháo水般湧上心頭。青楓胸口篤地發悶,幾欲作嘔。她一手捂著胸口,臉色發白,如意趕緊上前扶住青楓,急道:“娘娘,您怎麼了?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看看?”

  青楓伸出手,撫摸著掛在腰間的那枚暖玉,深呼吸了幾次,那心悶的感覺消散了一下,才搖搖頭,“沒事。”

  辛玥凝,殺人償命,她決不會這麼善罷甘休。

  御書房內,燕弘添坐在案桌前,看著手中的摺子,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突地冷暗下來,眼中的殺氣重到連守在御書房外的高進到感受到了。高進微微抬頭看進去,看到樓相還站著御書房內,心裡的擔憂又隱隱退了幾分。

  “辛家顯然是要丟卒保車,暫時抓不到他們什麼把柄了。”

  樓夕顏話音還未落,燕弘添急怒地一揮手,書桌上的奏摺、書卷嘩啦啦被掃到地上。高進不禁抖了一下,皇上已經好多年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樓夕顏苦笑,夙任跟著夙凌回家參加家族祭祀去了,單御嵐忽然跑去荊州查案,只留下他來面對燕弘添的怒火,不得不說,辛綏確實是只老狐狸,自斷“雙臂”,也算躲過一劫。眼看著那本奏摺快被燕弘添捏碎了,樓夕顏輕嘆一聲,說道:“其實這次軍糧案還是很有收穫的。辛家沒有了林家那件的財力支持,戶部侍郎、兵部中郎都因為這次軍糧案而被撤職查辦,辛家損失慘重,在朝中勢力削減,應該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身為君王,他也應該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辛家興旺百年,能夠權衡牽制住他們,慢慢削弱就是最好的方法。在什麼位置就應該有什麼考量,有時候王位也是桎梏,不可能隨心所欲。

  樓相不再說話,書房內靜得讓高進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過只有片刻,那本被捏得變形的奏摺就被皇上摔到了樓相面前。

  “夕顏,你知道我要的不僅僅是這個結果。”

  燕弘添渾身上下都是暴躁的氣息,聲音卻冷淡得出奇。樓夕顏微微地皺了皺眉,蹲下去撿起腳下的奏摺,不經意間,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摺書卷中,有一副裝裱精美的畫卷滾落在一旁,畫紙上只有幾個墨色的手印和腳印,小小的,看著卻生氣盎然。

  樓夕顏在心裡輕嘆一聲,沒有再勸下去。如果那個孩子沒有死,這個結果已經達到了他們以前的預想,但是現在,這個結果確實不足以平復燕弘添的疼痛。

  盛夏的夜最是燥熱,即使窗和門都打開了,還是未見一絲涼意。青楓坐在窗邊,手裡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微風不但沒能帶走一點暑熱,反而覺得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心裡煩躁,還是今年真的特別熱,青楓熱得睡不著。

  門外忽然有響聲,青楓抬眼看去,剛好看到門被粗魯地推開,一道黑影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守夜的小太監迎了上去,“都給朕滾!”一聲暴躁的呵斥聲嚇得小太監趕緊退回來。

  燕弘添腳步虛浮,卻不讓人攙扶,手裡還拿著一壺酒。青楓記得,他上次喝醉的時候,是西太后被遣去看守陵園的時候,這次又是為什麼呢?現在的青楓早不是以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女子,朝堂上的事情,她雖不完全知曉,卻也一直關注著。牽連甚廣的軍糧案完美謝幕,他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何醉成這樣?

  青楓思索間,見燕弘添已經走進了屋內,在花廳的椅子上坐下,還在一個勁兒的灌酒。她走過去,離得好遠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看到青楓站在屏風旁,燕弘添迷濛的眼眯了眯,晃晃手中的酒壺,說道:“過來。”

  這次燕弘添似乎比上次喝得更醉,平時幽深難測的眼此刻有些迷濛。青楓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剛一靠近,腰部立刻一緊,燕弘添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臉靠在她胸口上,一副要睡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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