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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惱了:“你怎麼不早說?”皇上一向愛喝紅茶,她剛剛才讓人送了一盞過去!

  明薦無辜地回道:“你又沒問,你問了我不就說了?”

  “哼!”蕭雨冷哼一聲,轉過身不再理他。

  明薦起身,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故作忙碌地東翻西找,也不攔她,氣定神閒地說道:“我特意來通風報信,沒有些回報可不行。”

  蕭雨從最右邊的抽屜里拿出一小包茶葉,一把塞到明薦手裡,不耐煩地說道:“拿去。快走,不要打擾我做事情。”

  “多謝了。”明薦拿到茶,心滿意足地出了茶舍。到了外面,明薦拿起茶包聞了一下,是他最愛的毛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弧度,夏日的陽光也變得柔和了。

  冷心冷情(三)

  御書房內,早朝剛過,皇上正在批閱奏摺,隨侍的宮女太監都靜靜候在一旁,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皇上。蕭雨端著一盞熱茶,緩步走來,繞過寬大的書桌,來的燕弘添身側,低頭看了一下矮几上那杯茶,茶水已涼,卻沒有動過。

  蕭雨示意身後的宮女把冷茶端走,然後將新泡好的熱茶端到龍椅旁邊的矮几上,輕輕打開杯蓋,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緩緩飄散。

  “茉莉?”燕弘添放下手中的毛筆。蕭雨趕緊將熱茶奉上。

  嘗了一口,清香味醇,燕弘添笑道:“朕剛想到,你就送來了,不錯,賞。”

  “謝皇上。”蕭雨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剛才那人和她說了,不然她再送一盞紅茶來就糟了。

  高進在一旁笑而不語,皇上今早才說了綠茶,蕭雨這麼巧立刻就給端上來了,只怕是有人通風報信吧?

  瞟見高進臉上的笑,蕭雨暗暗瞪了他一眼。這時一名小太監從後殿繞過來,在高進耳邊低語了幾句。高進點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高進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退了回去。

  燕弘添喝著香茶,心情頗為不錯,看高進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什麼事這麼為難你啊,高進?”

  見皇上問了,高進也不再隱瞞,回道:“青嬪命人把清風殿的芍藥全部鏟掉了。”他剛才一直在思考這事到底要不要稟告皇上,按說後宮這等小事,沒必要驚動皇上,但那畢竟是“芍藥”,而那個人是青楓,雖然皇上並不太理睬她,但他總覺得,皇上會想聽關於她的事情。

  燕弘添掀杯蓋的手頓了一下,杯蓋與杯沿摩擦的清音停滯,順帶的御書房內眾人的呼吸也隨之一凜,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燕弘添才繼續悠然地喝著茶,淡淡地說道:“膽子不小啊。”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一屋子的奴才仍是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君心難測。

  將喝了一半的茶往手邊一放,燕弘添低聲說道:“蕭雨。”

  “奴婢在。”蕭雨迎上前正要把茶端走,燕弘添忽然開口,“你去看看,等他們都鏟完的時候你再現身,宣青楓來見朕。”

  蕭雨一愣,抬頭看向燕弘添,見他已經繼續伏案批閱奏摺。蕭雨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種傳話的事情皇上很少讓她去做,既然已經派她去了,為何特意吩咐等芍藥都鏟了才選青楓?蕭雨想不明白,卻也只能乖乖地去了清風殿。

  蕭雨到清風殿的時候,幾個太監已經把花壇里的花鏟得差不多了,是的,是鏟掉的,花枝花根都被鏟壞了,想移到別的地方怕也是不行了。

  在殿外又等了一會兒,蕭雨才慢慢走進去。遠遠地看見蕭雨進來,鏟花的幾個太監突地冷汗直流,大夏天的手都抖了起來。蕭執事是皇上身邊的近身女官,她來這兒,該不會是皇上動怒了吧?

  本來以為青楓會在屋裡,蕭雨正想叫一個奴才去通報一聲,卻看見一道絢藍的身影立在樹蔭下,遠遠看去,那是一個清麗絕俗的女子,無關樣貌,全憑一身風華。一路走來她已渾身是汗,大中午的立於樹下,依舊那邊安然。蕭雨有瞬間的恍惚,直到那人緩緩朝她走來,看清她臉上那兩道疤痕,蕭雨才回過神來,微微低頭掩飾剛才的狼狽,欠身行禮道:“奴婢蕭雨見過娘娘。”

  “起來吧。”青楓一眼就認出她了,第一次到燕弘添寢宮的時候她就見過這個女子,自稱奴婢,卻不像個奴婢。在穹岳皇宮裡,她見過兩個這樣的女子,一個是水芯,一個就是她。

  “奴婢是來傳皇上口諭,請娘娘到御書房。”

  身邊的奴才都怕得臉色發白了,青楓卻是微微一笑,回道:“好啊,我正好也想見見皇上。”

  茯苓手心冒汗,正要跟上青楓一同過去,青楓卻把她攔了下來,揚聲說道:“茯苓你留下,讓他們把土松一松,植上……海棠。”

  “是。”茯苓為青楓心焦,卻又不能抗命。

  給了茯苓一個安撫的眼神,青楓對著蕭雨笑道:“走吧。”燕弘添如果想要責罰她,她現在應該是去天牢的路上了,而不是去御書房。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沒有任何對話。蕭雨走在前面帶路,她看不見青楓的神色,但是能聽到青楓的腳步聲和平和的呼吸聲。蕭雨常年跟在皇上身邊,一路想來大抵也猜到皇上應該不會把青楓怎樣,但是青楓這般自信,是太有把握還是真不畏生死?蕭雨暗自思量著,很快便到了御書房。

  蕭雨跨入殿內,看見燕弘添背靠著龍椅,手裡拿著一本小冊子,已不在批奏摺了,蕭雨才朗聲說道:“皇上,青嬪請來了。”

  手中的冊子緩緩落下,後面是一雙幽深的黑眸,微微地眯著,像一隻黑豹看著獵物,不急著吞噬,獵物卻絕對逃不掉。蕭雨沒來由地起來一身雞皮疙瘩,而那隻“獵物”,正邁著閒適的步子,向高位上的人走去。

  來到寬大的桌前,青楓停下腳步,盈盈一拜,說道:“臣妾叩見皇上。”

  臣妾?這突來的乖順倒讓燕弘添詫異了,經過昨天的事情,他以為她這番折騰是為了泄憤,剛好他今日心情不錯,可以陪她玩玩,想不到她另有花樣?燕弘添朝她伸出手,低聲說道:“過來。”

  青楓起身,大方地將手搭在燕弘添的手心,任由他的大手握著,青楓知道燕弘添那雙黑眸一直在注視著她。她輕倚著龍椅,故意不與他對視,眼光在桌上流連,最後落在一盞喝了一半的茶湯上,輕輕吸了一口氣,笑道:“岐山茉莉配上早春綠茶,皇上這裡的好東西還真不少。”

  燕弘添今天難得的好耐心,一邊霸道地攬過她的細腰,一邊看向面露驚訝的蕭雨,笑道:“蕭雨啊,你遇上知音了。”

  那茶水雖然有宮女照看,還是熱了,能聞到茶味沒什麼奇怪,但只是這麼看一眼,聞一聞,就知道配了什麼茶,實在是不容易。更難得的是,她還能準確地說出茶的產地和時節。蕭雨心下有些激動,也想看看她對茶還有多少認知,於是轉身沏了一杯熱茶,送到青楓面前,笑道:“那就請娘娘嘗嘗奴婢的手藝。”

  青楓接過茶盞,只輕抿了一口,便迎著蕭雨等待的目光,回道:“春分的泉水,夏至的荷露,果然是好茶。”

  她……只抿了一口,竟能說得這般分毫不差?蕭雨吃驚之餘,對她倒是生出幾分佩服。

  身側的女子低頭飲著茶,一臉的閒適,她似乎忘了自己早上“膽大妄為”之舉。燕弘添把環在青楓腰上的手緊了緊,冷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

  將手中的清茶喝完,青楓才緩緩抬起頭。這是她進入御書房以來第一次對上燕弘添幽深的冷眸。她眉毛微蹙,嘴角卻是揚著的,“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件事?”她做的事情能算得上大膽的,太多了。

  她連假裝驚恐都做得這麼做作,燕弘添忽然覺得好笑,臉上倒是未表現出來,“你,把芍藥都鏟了?”

  “是。”青楓點頭。

  “為何?”

  “我不喜歡。”茶已喝完,青楓想將杯子放回台上,但是腰卻被某人死死地箍著。清亮的眸子微微一動,青楓將手中的空杯子塞到燕弘添手裡,索性坐在龍椅的把手上,笑道:“而且……若不是如此,皇上怎麼會召見我?”

  從沒有人敢坐在他的龍椅上,就連他寵愛的淑妃、慧妃都不敢,更別說把喝空的茶杯放在他手裡,她真的很大膽。比起她以往明顯外露的憤恨,燕弘添還是頗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的,她似乎漸漸找到在宮裡生存的方法了。輕捏著她的下巴,燕弘添笑道:“你想見朕?”

  “後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想見皇上?”青楓順著燕弘添的話說,卻也沒有承認想見他。燕弘添哈哈大笑,他有些著迷於她這恰到好處的欲擒故縱了。

  手下細膩的膚質讓燕弘添很滿意,他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巴。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轉變這麼快,很容易讓人猜出你有圖謀。”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朵上,像情人間的呢喃,青楓卻打了一個哆嗦。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入他剛才那般俯身向前,將唇貼著他的耳廓,輕聲笑道:“皇上在意我的圖謀?”

  懷裡的人身子還在哆嗦,嘴上卻還是這般不甘示弱。燕弘添再次大笑起來。他當然不在意一個小女子的圖謀,她圖什麼,他瞭然於心。他現在倒是有了另一個打算,後宮的格局,是應該有所變化了。雙手環著她的腰,將她抱坐在腿上,燕弘添意味深長地低聲笑道:“朕喜歡……有點心計的女子。”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青楓在心裡揣測著燕弘添的心思,忽然,她伸手環上他的脖子,難得嬌俏地大聲說道:“皇上今晚可願……留宿清風殿?”

  果然孺子可教,燕弘添嘴角噙著笑意,在她紅潤的唇上輕吻了一下,鬆開攬著佳人的手,朗聲說道:“蕭雨,送娘娘回去。”

  “是。”

  青楓起身故意整理了一下衣裙,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禮,也不多追問一句,如來時般飄然離去。

  走出御書房,蕭雨竟還是一路相隨。青楓停下腳步,說道:“不用送了,我想隨便走走。”

  身後女子仍沒有離開,一會兒之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蕭雨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娘娘。”

  青楓回過身,笑道:“你是想問我,只抿了一口,為什麼就能知道是春分的泉水和夏至的荷露?”

  蕭雨也不寒暄,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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