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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燕弘添!

  燕弘添看了一眼端坐在床上,沒有行禮的女子。

  青靈,三年前他到皓月遊玩之時,在影月泉邊看到了她,當時她正在掩埋一隻誤入陷阱而死的兔子,明明怕血,嚇得花容失色,卻還是要堅持將血淋淋的兔子抱進土坑埋葬。她的絕色姿容讓每個男人都難以忘懷,對於見多了殘酷與殺戮的他來說,她的善良和靈氣讓他頗想收藏,那時他就已經決定,要這個女人。

  穹岳三年一度的慶典將至,北齊此時又來朝拜,國事繁忙,若不是今日敬事房提起她,燕弘添差點就忘了她已到穹岳十來天了。為了補償,他已敕封她為美人。看來美人並不領情,遠遠的隔著面紗,燕弘添還是能清晰的看見一雙明眸正熾烈地盯著他,黑眸微揚,燕弘添微微擺了擺手,宮女太監們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內,只剩下他們一兩人,  一個在裡間,一個在外室。

  “過來。”低沉的聲音從外室傳來,即使只是淡淡的兩個字,卻帶著不容違抗的氣勢。

  青楓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朝燕弘添的方向走去,雖然她披著外袍,但是修長的雙腿還是在紅紗搖曳間若隱若顯,燕弘添黑眸輕眯,冰冷的嘴角終於微微的揚起一抹弧度。

  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每走一步都需要勇氣,青楓微昂著頭,一步一步的朝著燕弘添走去,她不容許自己在他面前,有一絲一毫的怯懦!

  青楓漸行漸近,透過薄薄的輕紗下,燕弘添終於看清了那雙熾烈的明眸,同時也看見了半張殘破猙獰的臉!

  燕弘添一把扯下青楓臉上的面紗,那原本應該柔滑細緻的皮膚,絕美的臉龐已被兩道深深的血紅色疤痕醜陋地覆蓋。

  燕弘添猛然起身,大手緊緊地捏著青楓的下巴,陰騖的低吼道:“誰傷了你的臉?”

  下巴被捏的生痛,青楓從他眼中看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毀壞的憤怒,她的心在狂笑,他以為這世上真的事事都會如他所願,人人都會為他臣服?青楓毫不掩飾心中的恨意與鄙視,低笑道:“怎麼?這不正是你費盡心思、巧取豪奪來的臉嗎?!現在嫌棄了?”

  諷刺的低語聲音不高,但是在寂靜的殿內響起,卻是句句清晰,燕弘添臉色一沉,捏著下巴的大手忽然下移,毫無憐惜的掐住她的脖子,手緩緩收緊,“你是誰?”逼人的暴斂之氣讓青楓的心不自覺的顫抖,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將她掐死,“說!”

  咽喉被緊緊地扣住,青楓倔強的緊咬牙關,不肯哼一聲,更別說求饒!這種窒息的感覺她很熟悉,反正已經死過一次,她也不怕再來一次,  總之,她絕對不會屈服!

  燕弘添寒眉緊蹙,三年前,在影月泉旁的青靈可絕對不是這樣的女人!青靈有一雙嬌柔溫婉的眼眸,笑起來如三月的春風讓人渾身舒慡。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有股子不怕死的擰勁,尤其是她含恨冰冷的眼,仿佛淬了毒一般,她不是青靈,長相卻與青靈有八分相似,她,到底是誰?

  黑眸中划過一抹冷殘之色,燕弘添嘴角輕勾,另一隻上抓住青楓的衣。……

  嘶——

  第七章 刺殺(下7)

  錦布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如一把利刃,剝落了青楓的衣衫,同時也撕裂了她的尊嚴,他輕佻放肆的目光在她身體上流連,一手摩挲著她的腰肢,掐住頸脖的手也划過右肩,撫上前胸……

  身體的冰冷比上內心的寒涼,青楓僵直的身子顫抖著,她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刻不是嗎?她在害怕什麼!她要的不就是燕弘添迷戀這具身體,放鬆警惕以便於自己刺殺她嗎!但是真到了這一刻,這樣的觸摸,卻像一隻冰冷的毒蛇將她緊緊地纏繞,噁心得令人作嘔,恐懼、屈辱、羞恥漫過心房,幾乎將她溺斃!

  她細膩柔滑,白玉無暇的皮膚取悅了燕弘添,而僵硬顫抖的反應更讓他大感有趣,手指帶著挑逗,划過纖腰一路向下,黑眸的眼眸卻一直不曾離開她裸露的右胸。他早就聽說,青夫人是皓月有名的刺青師,她在三個女兒滿月的時候,就在她們右胸上刺了名字中的最後一個字,奇特的是刺在身上的字平時看不出來,只有情緒激動或者體溫升高的時候,才能看到。如果,她是青靈,那麼待會她的肩上就應該出現“靈”字。

  當燕弘添的手劃下腰間的時候,青楓腦子嗡的一聲,血脈瞬間往上沖,她不甘心如此受辱!這比死更讓她難過!猛地睜大眼睛,青楓忽然抬起手,抽出發間的刻刀,朝著燕弘添的胸口狠狠的紮下去。

  青楓動作一氣呵成,燕弘添卻萬萬沒有想到,她手中居然會有利器。利刃襲來,燕弘添已來不及推開她,只能側過身子,反手抓住青楓的手腕,雖然抓住了青楓行兇的右手,燕弘添的手背仍是被刻刀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血沿著手腕流下,浸濕了暗黑衣袖。

  暗眸中閃著嗜血的寒光,燕弘添冷聲喝道:“你想刺殺朕?”還是說,她根本就是皓月送來的刺客?!眼中划過一抹殺意,燕弘添手上的勁道越發的狠。

  手腕被鷹爪般的大手鉗制,極度的疼痛讓青楓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緊咬下唇不讓自己哼一聲,握著刻刀的手始終不肯鬆開,即使她已經疼得冷汗直流,唇也被咬出血來。

  她不會武功?燕弘添暗自疑惑,無力的胳膊,混亂的脈象,蒼白的臉色都說明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不是刺客,為何要刺殺她?

  雖然心中已經知道她不是刺客,燕弘添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放鬆,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倔強到何種地步?!

  大手再次用力,只聽見一聲骨頭錯位的聲音,青楓壓抑的低哼一聲,刻刀從她手中滑落,掉到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青楓本也是嬌生慣養,眾人寵愛的千金小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痛,即使她不肯求饒,淚仍是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看到她的淚,燕弘添非但沒有憐惜之色,反而厭惡的一把甩開她的手,青楓踉蹌跌倒在地。

  右手已不能動,青楓用左手艱難地拉扯著身上殘破的衣服,一點一點地穿上,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卑微而狼狽。

  這個女人行刺失敗,不求饒便罷了,居然還忙著整理衣服,燕弘添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輕哼道:“你到底為什麼要殺朕?”

  為什麼?青楓手上一頓,緩緩起身,手腕上的劇痛讓青楓越發清醒與瘋狂,錯過這次機會,她將再也沒有機會殺死他!眼光掃過燕弘添背後矮几上的花瓶,青楓一步一朝他走進,兩人幾乎貼在一切,青楓傾身上前,低聲回道:“你害得我青家家破人亡,你說我應不應該讓你……”手緩緩伸向燕弘添身後的花瓶,抓住瓶身,青楓話鋒一轉,“以命抵命!”

  青楓奮力將手中的瓶子砸向燕弘添的頭,可惜這次燕弘添早有防備,青楓舉起花瓶的把一刻,燕弘添冰眸一冷,一掌重擊在她的右肩上。

  哐當!

  花瓶落地的那一刻,青楓也被燕弘添重重的一掌打倒在地。胸口悶痛,眼前一花,青楓差點暈厥過去。

  古瓷花瓶碎裂的聲音,響亮而清脆,守在門外的總管太監高進嚇了一跳,輕輕推開門,急道: “皇上?您沒事吧?!”

  燕弘添被青楓氣得心情極壞,低吼道:“誰讓你們進來了!滾!”

  “奴才該死!”侍衛們立刻退後數步,微低著頭不敢再上前。高進正要關門退出去,卻看見燕弘添手背上,一縷鮮紅的血絲正沿著指fèng滴落到地上,高進臉色大變,急道:“皇上,您的手受傷了!”轉頭對門外的侍衛叫道:“快傳御醫!”

  殿外亂作一團,燕弘添掃了一眼倔強的還要再起來的女子,劍眉微蹙,她真這麼想死?燕弘添有些厭倦的擺擺手,說道:“來人,把這個女人拉下去,削去美人封號,貶為宮女!”明日還要設宴款待北齊使者,他今晚無心再與她玩下去。

  “是。”兩名侍衛一左一右,將青楓從地上架起來,拖出殿外。

  雙手被反扣在背後,青楓動彈不得,手腕的痛,肩膀的傷,都不及她失去至親的心殤!青楓暗暗發誓:燕弘添!你今天不殺我,我還會再找機會殺你!不死不休!

  即使已經被拖出很遠,那雙陰冷含恨的眼仍是一戰不眨的死死地瞪著他,如一隻絕望而暴躁的小獸,恨不得立刻撲咬上來要了他的命,燕弘添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這個女人,倒還有點意思!他的溫婉佳人竟然換成了兇悍美人?她不是青靈,那麼青靈又到哪裡去了?

  第八章 刁難(上)

  痛。

  這是青楓唯一的感覺。

  侍衛將她丟進這件簡陋的小屋之後,再沒出現,她也沒有力氣再去觀察自己身在何處。青楓趴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一動不動,右手早已痛到麻木,不去碰它甚至連知覺都沒有,胸口悶得像被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壓著一般,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淚默默流淌著,沿著消瘦的臉頰滴落在石板上,她恨,恨今天沒能為爹娘、姐妹報仇,更恨自己在這一刻,居然想就這樣死去,如此她便可回到父母親人身邊,便可不再獨自苟活於冰冷的世上。

  青楓疲憊地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睡著,腦子裡混沌的浮現出一幅幅畫面,爹娘、姐妹都在她身邊,他們一家人終於又在一起了。就在她想永遠的沉溺其中的時候,耳邊傳來“啪”的一聲巨響,她的家人忽然倏的消失不見了,青楓驚恐睜大眼睛,只見一塊靛藍色的布料扔到她面前。

  “醒醒,快把衣服換上。”青楓艱難地扭過頭,才看見一名四十多歲微微發胖的嬤嬤對著她不耐煩的低呵道:“快點起來,不要磨磨 蹭蹭的。”

  從半開的木門看出去,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嬤嬤幾次催促之後,終於不耐煩的上前抓著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伸手就要扒她的衣服。

  青楓在這一刻徹底清醒過來,嬤嬤的力氣很大,她的右手和右肩都不能動,只能拼命的蜷著身子,左手抓緊領口,腳不住的亂踢,青楓大聲叫道:“我自己來!”

  青楓不要命地掙扎,嬤嬤也被她踢了好幾下,終於受不了地鬆開了手,罵道:“你給我快點,再磨 蹭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嬤嬤罵罵咧咧地出了屋外。

  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破爛不堪,青楓抓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因為右手不方便,她還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把衣服穿好,出到屋外,等得不耐煩的老嬤嬤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已經是最低品級的小宮女了,別以為自己還是什麼美人,現在不是從前了,出個門還要梳洗打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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