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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逸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年輕時的燕弘添心中一驚,再仔細一看,那青年嘴角含笑,眉目如畫,溫雅清貴,活脫脫就是樓夕顏的翻版。

  白逸扶著龍椅扶手的手倏地握緊,強壓下初見青年時心中的莫名生氣的驚惶,剛想開口說話,就看到青年微微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說道:“穹岳使臣樓曦,見過燎帝。”

  崑山玉碎便是清冽的嗓音,在大殿裡響起,不少人都在驚嘆於青年不禁樣貌出眾,就連這聲音都格外冬天,簡直得天獨厚。唯有一些敏感的朝臣,依舊隱隱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白逸臉上維持著得體笑容,心裡卻已有些煩躁了。樓曦果然如白霄昨日所言,並不是以樓夕顏之子的名義來覲見,他自稱使臣,便是代表著穹岳,只怕今日前來,絕不只是遵循禮法,朝拜君主而已。

  白逸就想到十多年前在燎越時,被樓夕顏夫婦戲耍的事,心裡更為不悅,看著樓曦那張俊逸無雙的臉,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隨即笑道:“這位就是樓相的公子吧,不必多禮。朕年少時就見過樓相,那時便覺得樓相風姿俊秀,想不到樓相的公子相貌更為妍麗,姿容絕色,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樓曦鳳眸微眯,從容一笑,目光大方的在白逸臉上繞了一圈,隨即搖了搖頭,讚嘆道:“燎帝謬讚了,我在穹岳時,就聽朝臣和百姓們說過,這六國帝王之中,論音容相貌,體態風姿當屬燎帝最為驚艷,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兩人一來一往地說著話,用的還都是溢美之詞,但群臣卻是越聽越覺出不對味來。

  樓夕顏堂堂一國丞相,可誇讚之處多如牛毛,自家皇上卻獨拿樣貌說事,其中輕佻戲虐之意實在太多明顯。

  而那青年顯然也非可欺之輩,話語間的意思,顯然是說燎帝的美艷已經傳遍整個六國了,穹岳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知道,還廣為認同。沒有哪個國君會希望自己以容貌驚艷六國的。皇上此刻怕是要氣炸了,但因為這話頭是皇上自己先挑起的,就算心裡氣極,也不能當場發作。

  群臣暗嘆,果然是文臣之子,能牙利齒,斗唇合舌,就連嘴上的虧,也一點都吃不得

  確實如群臣所料,白逸此刻心裡早就怒火翻騰,站在身邊的御前總管太監清楚的看到,皇上抓著龍椅的手,青筋都爆出來了。

  縱使白逸心裡恨不得立刻把樓曦拖出去砍了,面色卻還是要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才不至於落了下乘。

  白逸現在看著那張貌似溫潤的笑容就有些上火,乾脆轉頭看向他身邊的樓辰,只見她面色明顯沒有上次見到時那般紅潤,白逸故作關切地說道:“小辰的傷勢如何怎麼不在府中休養若是傅相府中住不慣,不如到宮裡小住,太后和皇后都很喜歡你,你若進宮,她們必定歡喜。”

  小辰

  樓辰餘光看到身邊那人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動,在腿側輕輕敲了幾下,這是樓曦思考和動怒時習慣的動作,樓辰趕緊在他發飆之前,冷聲回道:“多謝燎帝關心,我的傷並無大礙,養了一年半載也就好了。”

  白逸被噎得一時無話,要養一年半載才好的傷得有多重那句並無大礙聽起來就成了徹頭徹尾的諷刺了。白逸臉色很不好看,樓曦仿佛完全沒看見般,繼續說道:“吾皇派使臣來燎越,正是為了樓辰遇刺這件事情。”

  白逸本就是個心機深沉之人,又為帝十幾年,自然不會因為之前幾句言語失利便真的發怒失了理性。聽了樓曦的話,白逸微微點頭,朗聲說道:“樓辰在京都遇刺,燎越有義務妥善處理好此事,朕已經命人全力追查此案,絕不偏頗姑息兇徒,樓公子盡可放心。”

  樓曦微微拱手以禮,似乎對白逸的話,很是滿意,笑道:“燎帝大義,實在讓人感動,不過”清潤的嗓音微微一頓,話鋒一轉,“在下倒覺得,這件事還是交給穹岳使臣負責查辦為好。”

  這話什麼意思

  群臣面面相覷,樓曦就是身份再尊貴,也不過是一名使節,直接插手燎越的案子,是欺我燎越無人嗎這是明晃晃的挑釁啊。

  就算再遲鈍的朝臣,也明顯感覺到,這位使臣,來著不善了。

  ------題外話------

  這章是補昨晚了,今晚繼續約吧~

  我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曦哥哥怎麼帥怎麼寫吧,阿痕,媽對不起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交鋒(下)

  就算再遲鈍的朝臣,也明顯感覺到,這位使臣,來著不善了。

  燎越自然也有耿直無畏的大臣,聽到這般挑釁的話語,心中不忿,直接往前跨出一步,大聲說道:“使節昨日才剛剛抵達燎越,對燎越不甚了解,更別說查案了,不如安心在驛館住下,靜候結果的好。”

  樓曦微微側頭,看向說話之人,那是一名四十出頭的男子,身材消瘦,目光雖銳利,身形卻有些佝僂,看他所站的位置,離龍椅頗遠,顯然不是天子近臣。

  樓曦一點沒有動怒的樣子,反而朝他揖了揖手,笑道:“這位大人想得很是周到,不過吾初到京都便聽說,燎帝已經將此案交給澹臺家的少將軍和御史台的章林章大人負責,相信有兩位大人協助,吾接手這個案子,肯定不會有任何阻礙。”

  男子一時語塞,其他心思活絡的大臣卻是暗暗心驚,樓辰遇襲也就是十天不到的時間,樓曦明明昨日才剛到京都,怎麼就知道皇帝的安排了呢甚至連二人的官職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否連案情的進展,其實他也就知曉

  樓曦這一句話,不僅讓群臣心驚,白逸也是暗自警惕,臉上的笑容,終於慢慢斂去,隱隱顯出怒容,“此事發生在燎越京都,朕自當查明事實,給穹岳一個交代,我燎越自古以來,從沒有外國使節查辦本國案子的先例。”

  樓曦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到天子之威一般,嘴角的弧度都沒有一點變化,只是那清潤的聲音略微沉了兩分,透出凌厲之勢,“燎帝這般驚訝也情有可原,畢竟貴國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就像穹岳也沒有經歷過,吾國天之嬌女在別國遇刺這種事情一樣”

  一時間滿朝皆靜,靜到耳朵里都能聽到殿外呼嘯的風聲,靜到群臣都覺得自己背心都開始冒汗。一人面沉如水端坐於高位之上,一人嘴角含笑靜立於大殿中央,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兩人間對峙的氣場。

  予弦本來只是垂眸靜立一旁,此刻也忍不住看向那青年,聽說他與樓辰是雙生子,那麼今年也不過十八,這般年紀就有這等氣勢與膽色,實在少見。若穹岳多幾個這樣的青年俊才,穹岳盛世怕是還能再延續百年。

  就在眾臣開始擔心此刻覲見怕是要以雙方交惡收場的時候,樓曦忽然輕嘆一聲,說道:“阿辰在京都遇刺,身受重傷的消息傳回穹岳之後,母親積憂成疾,父親也終日心焦不已,小姨速來最疼愛阿辰,脾氣又直,差點就自己帶兵衝到燎越來了,好在姨父和將軍府的叔叔們攔著才沒成行。 吾皇盛怒,本預一千精兵前往捉拿兇徒,但想到此事畢竟是發生在京都,故此特意派了吾前來,查明事實真相。”

  樓辰默默地聽著自家哥哥胡說八道,心裡暗自慶幸,好在他們一行四人,她和冷叔叔都是面無表情之人,聽著樓曦睜眼說瞎話,還能不動聲色,就是有些為難明薦叔叔,為了不讓自己的神情有悖於哥哥口中“吾皇盛怒”的語境,唇角只能努力地往下沉,平日裡性情尚算溫和的人,此刻看起來卻是一臉森然。

  當然,大殿之上,為了保持沉穩的神情而努力控制面部肌肉的人,絕對不僅僅是明薦而已。

  樓曦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像是在解釋,細想一下,根本就是一個危險啊。他家小姨一個不高興,就要帶兵衝到燎越,他家皇上一怒,就能派一千精兵來京都抓人,這也欺人太甚了些。怎麼聽怎麼憋屈,但人家姑娘還真的是在京都被刺殺的,母親還“積憂成疾”了,家人“激動”些,好像也情有可原吧。

  滿意的看到燎越的官員默默咽下一口血的神情,樓曦才繼續說道:“其實,吾皇有此安排,也是為燎帝著想,靳氏傳承千年,底蘊深厚,與貴國上至朝臣,下至商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燎帝不願徇死偏袒,必定要與之敵對,如此一來就怕動搖了燎越國本。燎帝將此案交由穹岳審理,若真是靳氏作為,我穹岳自會親自向其討回個公道,若查出其中有什麼誤會,也不會傷了燎帝與靳氏一族的和氣。燎帝以為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話都給他說盡了。

  群臣再一次領教了這位樓家小公子的厲害,之前看他和皇上對峙的時候,不少人還暗暗覺得,這公子畢竟還是年輕,兩國交鋒,光會耍狠鬥氣可不夠。現在看來,人家這是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深諳談判交涉之道。明明是吃虧,倒像是讓你占了個大便宜似的。最可怕的是,這便宜你還不能不占

  白逸對樓曦的忌憚也更深了,這青年絕非池中之物,如今他都已經把話說道這份上了,若自己再堅持不許他調查此案,反倒顯得之前說的不會偏幫靳家只是託詞。

  幾日前,堅持要查辦靳家,捉拿靳家長老,用的理由便是怕穹岳追求他們辦案不嚴之過,而出兵燎越,現在穹岳使臣來了,他若不允,得罪了穹岳不說,那些與靳家有所牽著的大臣怕是會咬著這件事不放。

  白逸心中越發煩躁,章林並沒有在寶盒清齋里找到那件東西刺殺這件事,也經不起細查,然事已至此,他卻又不能再拒絕。白逸惱得差點把牙根咬斷,暗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朕與樓相也是舊識,這次就破例將此案交由你來查辦,澹臺將軍和章愛卿協查。”

  予弦和章林上前一步,說道:“遵旨。”

  予弦說完便退回了原來的位置,由始至終臉上都不見波瀾,樓曦忍不住多看了這位少將軍一眼。

  章林的背後卻已經濡濕一片,心口發苦,皇上要的東西一直沒有找到,以後要在這位厲害的小公子手下辦事,只怕要為皇上找那東西,就更為艱難了。

  樓曦微微一笑,不失優雅的微微躬身揖手,笑道:“多謝燎帝。”

  戲看完了,樓曦的目的也達到了,樓辰微微動了動略顯僵硬的肩膀,內傷有歸元丹養著,不動武倒也沒什麼大礙,就是後肩和左胳膊上兩處刀傷太過嚴重,上了藥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好。

  樓曦看出她不太舒服,正打算告辭離開,卻聽到坐龍椅上的人忽然開口了,“對了,有一個小子名叫靳衍痕,雖然也是靳家的人,但是對小辰卻是全心全意,御醫說,這次為了救小辰,他也傷的不輕。靳氏犯下大錯,他卻是無辜的,再則,他還是小辰認定的天命之人,樓公子對他還請寬厚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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