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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辰身上的外傷並不算嚴重,只有手臂和肩背被劍鋒劃出了傷口,也有幾處見骨,卻並未傷到經脈。她傷得重的,是內傷。她被送回來的時候,雖然已經昏迷了,但並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想要恢復,需要時候慢慢調養,而靳衍痕……

  方如輝喉嚨有些發澀,他在洛水鎮也行醫好幾年了,從未見過傷的如此重的人。

  大大小小的劍傷幾乎覆蓋了全身,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慘不忍睹,最嚴重的是腹部的傷口,整個刺穿了,還傷了內臟,光是為他fèng合這些傷口,都花了整整兩個時辰。除了這些外傷,阿痕好像也受了極重的內傷,脈息若不可查,極衰之象。他治療內傷並不拿手,這個只能等樓辰以後自己想辦法。

  雖然傷口都fèng好了,但阿痕失血過多,能不能熬過去,還未可知。

  方如輝只說了這一句,曲凝雙就知道,靳衍痕的情況很糟,以往在醫館的時候就是這樣,若是病人情況不算很危急,如輝哥哥都會細細說清楚病人的病情,若是很嚴重,反而說得很少……

  “怎麼會這樣?”曲凝雙眼眶微紅,卻不敢哭出來,怕惹得靳茹更傷心。

  靳茹不敢看內室一眼,緊緊抓著方如輝的手,像是抓著救命稻糙,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仿佛怕驚醒了誰一般,說道:“如輝,你能治好阿痕的,對不對?對不對?!”

  方如輝反手握著靳茹的手,用盡最大的力氣握著,溫和的聲音冷靜地說道:“茹姨,別擔心,我會盡力,阿痕會沒事的。”

  靳茹不停地點頭,說道:“對,會沒事的!沒事的!”

  方如輝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獨自站在外間的老者,他面容肅靜,雙眸微垂,失了平時溫和慈祥的笑容,整個人就像是一尊石像,若他沒記錯,傅長明從下午開始就一直這樣靜默的站在那裡,並沒有顯出多少氣勢,沉默而冷寂。

  方如輝想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緒,可惜那雙微闔的眼皮,遮住了一切。

  就在這時,急促又紛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吳叔帶著一行人走到門外便停了下來,低聲說道:“老爺,宮裡來人了。”

  傅長明還未說話,一名身穿褐色宮袍,服飾華美的四十多歲的男子跨步走了進來,他身材不高,面容消瘦,一雙眼睛精明又世故。

  男子走到傅長明面前,倒也不敢放肆,躬身行了禮,聲音有些尖細,說道:“老奴見過傅相,皇上聽說樓姑娘在京都內遇襲,萬分焦急,立刻派了御醫院最好的四位御醫前來。不知樓姑娘此刻在何處?”

  聽到御醫,一直有些呆滯的靳茹忽然抬起頭,看向門外,只見四名身著御醫院官袍的男子,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外,腦門上全是汗,身後的藥童提著藥箱,喘著粗氣,等在一旁。

  不等傅長明說話,靳茹已經迎了上去,急道:“樓辰在旁邊的房間,你們來得正好,阿痕也受傷了,你們有四個人,剛好兩人照看一個。”

  靳茹說著竟想上去拉扯門外的御醫,為首的御醫看向傅長明,咽了咽口水,謹慎地說道:“樓姑娘遇襲,皇上震怒,還下了口諭,若是樓姑娘……有個萬一,我等都人頭不保,還請傅相讓我們先去給樓姑娘診治,之後再來為公子療傷。”

  靳茹臉色刷的白了,又驚又怒,方如輝曲凝雙的臉色也不好看,這是什麼意思?樓辰要治療,靳衍痕難道就可以見死不救?

  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冷凝起來,那位身著華服的張公公還想說什麼,一直沉默的傅長明忽然開口了,“罷了,你們三個先去看樓辰,劉御醫留下。”

  劉思是四個御醫中,年紀最輕的,只有三十出頭,治療外傷很厲害,傅相點名留下他,其他三人也不敢說什麼,張公公也只是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

  吳叔帶著張公公和三位御醫一起,朝著樓辰的房間走去。

  “下官這就去看看公子的傷勢。”劉思抹了抹額上的薄汗,不敢遲疑,立刻走進內室,御醫只留下了他一人,若是這位傅相外孫出了什麼事,他只能自己承擔,小命怕也難保。

  傅長明緩步走出了院外,如今的傅府,可以說是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徹底,予弦派來的家將自不必說了,皇上得到消息之後,竟也派了一隊御林軍守在府外,甚至穹岳暗藏在京都的勢力,也派出了不少,把傅府盯得死死的。

  予弦入宮一個時辰了,至今未歸。

  傅長明看著窗外墨黑的天際,長嘆了一口氣。

  風雨欲來……

  ☆、第一百二十章 借題發揮

  “皇上請三思!”

  早已過了掌燈之時,御書房內卻燈火通明,龍椅上的人面沉如水,一言不發,眸光中隱隱跳動地火焰,以往總是高深莫則似笑非笑的神情早已不復存在。

  景王白霄和予弦分別站在龍案下首的兩側,微微垂眸,兩人皆是沉默不語,但另外的幾位大人,卻吵得不可開交。

  兵部侍郎王大人不著痕跡地看了上位之人一眼,垂眸思索片刻,再抬頭時,面上已是一片怒容,瞪著剛才連呼“皇上三思”吏部蒙大人,大聲喝道:“蒙大人,靳氏一族竟然指使族人在京都刺樓夕顏的女兒,他們可為燎越想過?!若是樓辰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改如何是好?他們是想逼穹岳與我燎越開戰嗎?”

  蒙大人聽到“開戰”二字,臉色驟變,連忙說道:“王大人莫要危言聳聽,靳家一族乃是我燎越千年傳承的大族,雖然一直避世而居,但千年底蘊不可估量,刺殺一事還未查清,朝廷貿然對靳氏出手,實在不妥。再說,樓姑娘雖然遇襲,但好在澹臺將軍及時趕到,並非發生不可挽回之事。穹岳堂堂大國,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女子而隨意向我燎越開戰。”

  王大人冷哼一聲,說道:“蒙大人這是自欺欺人嗎?樓辰豈是普通女子可比?探子探查到的消息,蒙大人需要再看一遍嗎?樓辰她是樓夕顏最疼愛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她的武功,是夙家親自教導,她可以說是從小在夙家長大,夙凌對她視如己出。更別說穹帝燕弘添對她的偏愛了,地位甚至比養在宮裡的公主還高上幾分。她現在在京都出事了,若燎越不能給個滿意的交代,蒙大人以為穹岳會善罷甘休?穹岳兵強馬壯,焉知不會藉此事興兵來犯?”

  蒙大人臉色漲紅,顯然是王大人逼得也動了火氣,眼看著又要吵起來,站在蒙大人旁邊的官員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打圓場道:“兩位大人莫急,現在樓辰應該也沒有性命之憂,不如等等看穹岳有何表態,再做打算不遲。”

  王大人斜睨了二人一眼,依舊堅持道:“事情已然發生了,若我朝什麼也不做,說不定還落下包庇之罪……”

  “夠了。”龍椅上方,一聲低呵傳來,還想相爭的幾人立刻噤聲,御書房內寂靜片刻,白逸撫了撫衣袖,黑眸危險地微眯了眯,極快地閃過一絲寒芒,隨後又似盛怒難擋便朗聲說道:“傳朕旨意,立刻查封寶盒清齋,捉拿京城內與此事相關的靳氏族人。澹臺閔儒,章林,此事就交由你們二人查辦。”

  “是。”予弦面無表情的接旨,章林也趕緊上前一步,說道:“臣等必定為皇上分憂。”

  聖諭已下,之前爭吵的幾人就算再不甘,也不敢多言。

  出了御書房,章林連忙加快兩步,小跑追上前面腳步匆匆的英挺男子,低聲說道:“澹臺將軍,下關只是文官,抓人的事,就勞煩大人了,查封寶盒清齋,就交給下官去辦吧。”

  予弦抬眸看了他一眼,微點了點頭,腳步極快地朝著宮門外走去。

  章林苦笑,澹臺將軍一定以為他是貪戀寶盒清齋里寶物眾多,想借查封之便撈點油水,其實他是有苦說不出,皇上早在傳他進宮時,已經命心腹傳了口諭,讓他務必找到那樣東西,若是找不到……章林摸了摸脖子,大冬天的硬是驚出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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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辰恢復意識到時候,只覺得胸口劇痛,像有一團火在燒,呼吸間仍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白衣人那一掌,時機選的太好了,正是她瘋狂運轉內力的時候,這一擊沒有一年半載是好不了。

  暗暗調息了片刻,樓辰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淺紫色的輕紗,身下是精細柔弱的絲被,房間裡,瀰漫著濃濃的藥味,這裡不是她原來住的房間,而且……房間裡還有別人?

  樓辰沒有動,凝神傾聽了片刻,才暗暗鬆了勁,低聲叫道:“明?”

  “小姐。”果然,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一道身影也出現在屏風旁。

  樓辰撐著床沿,勉強坐了起來,皺著眉頭,明顯不悅地說道:“你怎麼不好好養傷。”

  明揚了揚嘴角,回道:“我傷的不重。”

  謊話。

  那日他一襲黑衣都遮不住滿身的血腥,怎麼可能傷的不重。

  樓辰靜靜地看了他一眼,他微微聳了聳肩,樓辰最終沒再說話。就算她讓他回去休息,明也會抗命的,因為他是樓曦的人,首先聽從的是樓曦的命令。早就知道多說無用,樓辰自然不會多費口舌,省的他為難。

  樓辰抬了抬手,感覺到身上的傷口都上了藥,而且都不太疼,看來有人給她用了極好的傷藥。

  想到那個一身是傷還陷入魔障的人,樓辰急忙問道:“靳衍痕呢?”

  明還沒有開口,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道俏麗的身影走了進來,只是沒了往日的活力,顯得有些萎靡。

  曲凝雙進了屋內,一抬頭就看到屏風裡恍惚有個人坐在床上,眼睛一亮,一邊往裡面跑,一邊叫道:“樓辰!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如輝哥哥過來……”

  說著話,她已經跑到了樓辰面前,只是說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什麼,又閉上了嘴,臉色並不好看。

  樓辰低聲問道:“怎麼了?”

  曲凝雙從來就不是會收斂脾氣的人,樓辰一問,她就劈里啪啦數落起來,“皇上派了御醫過來,說是要幫你治傷,照顧你。他們嫌棄如輝哥哥年紀輕,不讓他再過來照看你,簡直莫名其妙!一個個就像蒼蠅似的,守在屋裡,要不是昨天明來了,把他們趕了出去,現在肯定還守你屋裡呢。”

  樓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看了一眼案桌前的香爐,低聲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兩夜。”

  果然。房間裡安神香的味道還沒有全部散去,雖然她受了傷,用安神香讓她休息好一點無可口非,但這量顯然太大了,又或者這兩日她喝的藥里有安眠的成分,不然她不會昏兩天兩夜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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