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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世峰笑了一笑,接過阮慕白遞過來的粥,舀了一勺先在嘴邊吹了兩下,接著自己親口試了試溫度。足足待了半柱香的時間,這才把那勺粥送到冷鳳狂嘴裡。

  冷鳳狂望著莫世峰的舉動,心裡不由又是一暖。他試溫度是假,在試有沒有毒,才是真吧?畢竟,自己是在醉風樓里出的事,就算現在醉風樓主幫了自己,只怕莫世峰心裡對這醉風樓主還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

  一勺粥下肚,冷鳳狂的身子都暖了起來,這一勺粥里,有莫世峰多少心意呢?

  ……

  不過三日,冷鳳狂已能下床走動。三日裡在翡翠鐲能量涵養之下,冷鳳狂的傷勢也奇蹟般的轉好,因為傷口不能緊勒,加之自己女兒身已曝露,所以,冷鳳狂也倒大方地穿起了女裝。

  穿上阮慕白為自己找來的一套月白綢衣,簡單地配上一條翠綠絲帶,便如莽莽蒼蒼的雪山里嵌上了綠色的琥珀,清婉迷人。

  烏髮如雲,隨意披散,不施粉黛,卻在一舉手一投足,顛倒眾生。

  看著女裝示人的冷鳳狂,別說是莫世峰呆了,就是一向以沉穩內斂著稱的虹城大公子鍾離修潔,一向古井不波的阮慕白都呆了。

  一向撒賴打諢的赫連忘憂更是再一次搖頭晃腦的嘮叨起了《洛神賦》:“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

  衣服就是最簡單的衣服,然而,穿在冷鳳狂身上,仿若地攤貨也被穿出了大牌的味道。

  這就是氣場,一個人獨有的氣場。哪怕是不言不語,哪怕是衣著樸實無華,依然無法阻擋的人格魅力。

  看著表情各異的眾人,冷鳳狂黑眸一眯,扯著嘴角一臉壞笑:“怎麼,沒見過美女啊?”

  聽了冷鳳狂半開玩笑的話,幾個大男人同時紅了臉。他們還真是沒見過像她這麼特別的美女……

  見幾人吃窘,冷鳳狂更是得意,洋洋自得的晃了晃腦袋,半眯著眼睛湊到阮慕白跟前:“樓主,上次,傷我那個丫頭,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阮慕白淡淡一笑:“既是冷姑娘說不讓我們傷她,我醉風樓自是留著給冷姑娘裁奪。”

  冷鳳狂呵呵輕笑一聲,擺擺手大咧咧道:“什麼冷姑娘,叫我鳳狂。”

  阮慕白也不扭捏,從容笑道:“鳳狂,那位姑娘,現在還在白石小樓內,我帶你過去見她?”

  冷鳳狂點點頭:“嗯,勞煩樓主帶路。”

  阮慕白柔和一笑,眼神一掃屋內眾人:“諸位,這便請?”

  一眾人紛紛回神,默不作聲跟著阮慕白出了門。鳳狂大傷初愈,可不能讓她自己再去會雲昭雪。萬一雲昭雪再不知輕重地對鳳狂動手,鳳狂可是經不起折騰了。

  白石小樓里,依然是清雅非常。

  除了雲昭雪,其餘的歌伎,阮慕白已是下令讓她們搬出了白石小樓。

  當這一行人到得白石小樓時,看到的也只有雲昭雪獨身一人憑窗而立。

  不過三日,雲昭雪整個人瘦了一圈,仿若傷得不是冷鳳狂,而是她一樣。

  望著窗前神色落寞的女子,冷鳳狂眼神不由一個黯淡。雲昭雪到底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何時遭受過這樣的打擊,可是,就是因為自己,雲昭雪無家可歸,流離失所,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成了一個無處安身的舞伎!

  自己,究竟該如何面對她呢?

  遲疑間一抬頭,冷鳳狂的眸子便恰恰對上了雲昭雪的眼睛。

  四目相對,雲昭雪忽而瞪大了雙眼:“你……”

  聲震九州118不識好歹!

  冷鳳狂牽著嘴唇一笑,“昭雪。”

  雲昭雪本來心裡還有些遲疑,一聽冷鳳狂喚自己,神思徹底清明了,面前這個一身月白衣衫,儀態嫻雅如仙,一顰一笑讓風雲失色的女子,正是冷鳳狂無疑!

  “你……”雲昭雪眼神變幻不定,朱唇因為驚悸而微微顫抖:“是女人?”

  冷鳳狂抿唇輕笑:“嗯。”

  雲昭雪定定看著她,像是被雷擊了一樣,整個人呆愣了足足有一炷香時間,忽而仰面大笑:“女人!女人!冷鳳狂,你騙得我好慘!”

  冷鳳狂黑眸微微一眯,不動聲色望著雲昭雪:“昭雪,我無意騙你。”

  雲昭雪深邃的瞳子裡隱著深深的受傷,苦笑搖頭看她:“無意騙我?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是個女人!”

  冷鳳狂輕輕一嘆:“我是男是女,對你來說,真得就那麼重要嗎?”

  雲昭雪一愕,重要?何止是重要!你難道一點兒都覺不出來,我對你的心思嗎?!

  看雲昭雪垂首不語,秀麗雙頰蒼白無色,冷鳳狂心頭亦是一嘆,自己這是做了什麼孽啊,痴男怨女,幹嘛都盯上自己呢?難道說,長得漂亮點兒也是錯……

  “不錯,是男是女,也已經不重要了。”雲昭雪猛得抬起頭,黑眸中一下子就盛滿了冷意:“我只要記得,你是我的仇人,就夠了!”

  話音一落,雲昭雪清瘦如花影的身子從白石小樓的窗子裡風一般掠下,目標正是深深望著她的冷鳳狂。

  幾乎在雲昭雪動的同時,三道人影同時動了。

  鍾離修潔、赫連忘憂、莫世峰齊齊擋在冷鳳狂身前,嚴陣以待。鳳狂說過不傷雲昭雪,但是,並不代表雲昭雪就可以姿意傷害鳳狂!

  “別傷她!”冷鳳狂低低對三人叮嚀一聲,眼神里微微閃過一絲愧色。

  三人聞言,面上俱是浮出絲絲淡笑,就那麼輕描淡寫地釋放出了威壓,讓雲昭雪的攻勢消弭於無形。

  頹然坐倒在地,雲昭雪失聲痛哭,深深埋著的頭顱,不斷聳動的雙肩,莫不昭示著她的傷心欲絕。

  冷鳳狂輕輕一動,便欲去雲昭雪身前。

  然而,三隻手臂卻是默契地攔住了她。

  冷鳳狂啞然一笑,隨即搖搖頭:“不妨事。”說著話,已是排開眾人,來到了雲昭雪身前。

  白皙瑩潤的手掌輕輕按在雲昭雪肩頭,冷鳳狂緩聲道:“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事情都已經到了今日這個地步,你想殺我,我隨時奉陪,但是,昭雪,我也要告訴你,在這三方大陸,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還不能死。”

  冷鳳狂的話低回婉轉,在雲昭雪耳邊久久不散。是啊,若是冷鳳狂不想死,放眼天下,有誰能傷得了她?!

  “你一個女孩,自己在外,終究不方便,你若不介意,跟我回雲天吧!”冷鳳狂收回手,仰面看著天空高遠:“我可以保證,我冷鳳狂在這世上一日,再不會讓別一個人欺侮你。”

  雲昭雪無聲抽泣,瘦削的肩膀一抽一動,看得冷鳳狂心裡沒來由的酸。

  回身,冷鳳狂朝著阮慕白笑了笑:“給樓主添了這麼多麻煩,真是過意不去。”

  阮慕白淺淺一笑:“鳳狂,你說這話,就是外道了。既是朋友,何來麻煩不麻煩之說。”

  冷鳳狂撓撓頭,輕輕一笑,“在醉風樓呆了幾日,我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一聽冷鳳狂說要回去,其餘眾人忍不住相互望了望。回去?回哪裡去?虹城?那可是千萬不能回的。雲天?冷鳳狂大傷初愈,怎麼能夠如此勞頓?

  “怎麼,有什麼不妥?”冷鳳狂敏感地察覺出幾人的異樣,柳眉一挑,疑道。

  “是啊,是該回去了。”赫連忘憂當先開口,神色中微有隱憂:“司徒南在雲天。”

  一句話,不用多說,冷鳳狂也便明白了赫連忘憂的意思。雲天形勢危急,已經不容自己在雲嘯大陸多做逗留。

  冷鳳狂眼神一斂,輕吁口氣:“司徒南倒是不足以讓我們雲天的人亂了陣腳,怕只怕,雲寂大陸的人也跟著摻和,事情就麻煩了。”

  “既是擔心,再過幾日,我們便回雲天?”莫世峰笑了笑,試探著問。

  冷鳳狂點點頭,隨即垂首望著仍舊沉默不語的雲昭雪:“昭雪,你跟我回去?”

  雲昭雪聳動的雙肩一滯,輕輕抬頭看著冷鳳狂,那一雙眸子深邃如潭,便是冷鳳狂,也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良久,就在冷鳳狂以為雲昭雪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雲昭雪低若蚊蠅地答了一字:“嗯。”

  一個字,即便是不情不願,彆扭到底的一個字,卻仍舊讓冷鳳狂心裡多少有了一些安慰。只要雲昭雪願意跟在自己身邊,自己就有辦法化解這一段仇怨。

  俯身拉著雲昭雪的手,冷鳳狂淺笑如怡:“我們在雲嘯再歇三日,三日後,啟程回雲天。”

  被冷鳳狂握著的手有微微顫抖,雲昭雪的心,似乎也在顫抖。冷鳳狂,這個滅了自己一族的人,為什麼對自己卻如此上心,如此謙和禮讓?!

  白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雲昭雪的手背,冷鳳狂噙著笑,淡淡道:“我這個人,很簡單,朋友就是朋友,敵人就是敵人,若是我認定你是朋友,便不會傷你。”

  一句話,讓雲昭雪心裡五味雜陳。朋友,你可以不傷,朋友的家人你傷起來可一點兒沒含糊!

  “我這樓里,還有一些上等滋補藥,稍後,我差人給你送過去。這幾日好生補一補,也好養好身體上路。”阮慕白輕柔笑了一笑,手指一抬,已是示意下人去安排。

  冷鳳狂對阮慕白報以微笑,這個初見時讓自己都有些心猿意馬的男子,體貼起來,可是一點兒都不比自己的城主大人差啊!

  清風駘蕩,滿樓幽香。

  一個下人一溜小跑而來,先是對著阮慕白行了一禮,接著便說:“樓主,虹城城主方才差人過來,說是,前日偶感不適,只怕時日無多……特來召虹城大公子歸城。”

  阮慕白劍眉微微一擰,雅逸的容顏上浮出一絲疑惑,繼而轉臉深望鍾離修潔:“大公子,你看?”

  鍾離修潔亦是面露疑惑,三日前自己與鳳狂回虹城時,父親還是好好的,怎麼幾日不見,就到了時日無多的地步?難道說,虹城又出了什麼事?

  “鍾離,既是虹城有事,你就去看看吧!”發話的,是赫連忘憂。說這話時,赫連忘憂的神色里有些許的玩味。虹城啊虹城,你們非得要把自己弄得城破家亡才要甘心嗎?

  鍾離修潔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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