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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這時,下方有人忽然打了一個寒戰,喃喃道:「我怎麼覺得,周圍冷颼颼的……」

  有人不由的抱緊雙臂,雖然天氣炎熱,但勾欄四處都有冰鑒消暑,可就算是不熱,也不會冷啊……

  有人忽然察覺到鼻間一涼,忍不住摸了摸,卻摸到了些許濕痕。

  抬起頭時,才發現天空之上,居然有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這……」

  「下雪了嗎?」

  「怎麼可能,如今可是暑天,更何況,這是在勾欄裡面!」

  ……

  眾人的頭頂,粗大的房樑上,有人立在那裡,輕輕的搖動手中的竹籃,便有細碎至極的冰屑從上方撒下來。

  等到眾人的目光再望向戲台的時候,竇娥的「屍首」,已經被大雪淹埋……

  當悲壯的樂聲逐漸清晰的時候,他們的腦海之中,亦是不由的浮現出剛才的幾句戲文。

  「我不要半星熱血紅塵灑,都只在八尺旗槍素練懸!」

  「若果有一腔怨氣噴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滾似錦,免著我屍骸現!」

  「我竇娥死的委實冤枉,從今以後,著這楚州亢旱三年!」

  這一次,沒有展護衛,沒有包青天,竇娥被處斬,臨死前發下的誓言一一應驗,血濺白練,六月飛雪,根據常識,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是連天地都被她的冤情所觸動,完成了她的心愿!

  接下來,本應還有三年之後,竇娥之父竇天章為她翻案,冤案昭雪的劇情,但此時,勾欄之中的氣氛已經開始有些控制不住,戲台之上,已經準備開始演出的伶人只好無奈的停下。

  場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望著戲台的方向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淚流滿面。

  竇娥是不幸的,是悲苦的,然而能坐在這樣場合看戲的,有幾個是富貴人家,他們比竇娥的身份,並沒有高貴多少,他們平日裡,也要受到各種黑惡勢力的欺壓。

  這是竇娥冤,也是他們的冤。

  這齣戲顯然已經無法再演下去了,勾欄管事只好宣布,《竇娥冤》的最後一折,延後再演。

  眾人走出去的時候,只覺得這天上火辣辣的太陽,竟是沒有那麼炎熱,反倒有些遍體生寒,身上倒也出了些汗,只不過卻是冷汗。

  「你們這是怎麼了?」

  「戲演完了?」

  「好不好看?」

  「到底怎麼樣,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

  場外的眾人從已經出來的人身上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而此時,第二場已經快要開演,也顧不得詢問他們,飛快的湧入勾欄。

  許久之後,第二批魂不守舍的人走出勾欄。

  一樁冤案驚天下,六月飛雪動蒼生。

  短短數天時間,被人們稱為「千古第一奇冤」的戲文,傳遍了京都。

  京都大大小小數十座勾欄,別的戲已經暫時停下,從早到晚,唯有一場《竇娥冤》,在每一座勾欄中,不停歇的排演。

  京都縣衙。

  劉縣令看著眼前厚厚一疊的狀紙,頓時覺得眼前有些發暈,癱軟在椅子上,喃喃道:「堂堂京都,天子腳下,哪來這麼多的冤案……」

  下方的趙捕頭臉上露出苦笑之色,說道:「劉大人,您就別抱怨了,這幾天,哪裡的縣衙都是一樣,楚州和我們鄰著,楚州刺史和那山陽縣令,已經被人罵的體無完膚了,京都民眾義憤填膺,甚至有人跪在宮門口,跪求公主殿下徹查冤案,還竇娥一個清白……,這,這只是一部戲文啊!」

  劉縣令憤怒的拍了拍桌子,大聲道:「可是這麼多的冤案,你讓本官怎麼查!」

  「大人,這真的算不了什麼,您這麼想,要是再那戲文里,草菅人命的,不是山陽縣令,而是京城令……」

  「住口!」劉縣令臉色一白,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激靈,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大聲道:「擊鼓,升堂,本官今天要斷十個!」

  京都,街道之上。

  一名男子看著身旁的女子,委屈道:「娘子,你相信我,我的錢袋真的是丟了,不是在外面養了狐狸精啊!」

  那女子一臉不信,怒道:「你還狡辯,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你以為我聞不出來……」

  那男子無奈之下,從懷裡掏出一瓶香水,說道:「這是我用存了一年的私房錢,給娘子買的生辰禮物……」

  他哭喪著臉:「你居然懷疑我在外面養了狐狸精……,我,我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什麼,你還存了私房錢!」

  「——」

  街角,有婦人追著八九歲的頑童出來,怒道:「你說,你今天沒有去學堂,是不是去勾欄了!」

  那孩童停下腳步,搖頭道:「我沒有,你冤枉我!」

  婦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還敢騙人,學堂的先生都告訴我了!」

  「我真的沒有!」孩童猛地搖頭,大聲道:「娘,你冤枉我,我如果冤死了,定要血濺白練,六月飛雪,讓這京都,大旱三年……」

  「還說沒有!」婦人當街扒下他的褲子,啪啪啪幾巴掌就下去,一邊打一邊道:「我讓你血濺白練,讓你六月飛雪,讓你大旱三年……」

  ……

  京都最近這段日子,颳起了一陣喊冤之風,無論男女老幼,人人都以竇娥自稱,勾欄免費公演之時,甚至連平日裡擁擠的街道上都沒有了什麼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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