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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家世背景,再加上王述本身勢位便不弱,而其子王文度也不像他倒霉老子一樣大器晚成,哪怕沒有王述的推波助瀾,本身在馨士館求學時便已經是翹楚之選,人才樣貌都極為出色。能夠與這樣的人家結親,也是世道中許多人家所樂意的。

  可是王述對這個兒子溺愛至極,本身又情商太低,偶有人家露出想要結親的意思,王述便忍不住要大加譏諷,大意無非瓦器難配璋玉,當面譏諷之外,日常在行台閒暇時,也多歷數那些自不量力的人家為樂。如此一來,自然大招嫉恨。

  對於王述這一點脾性惡習,大將軍也是頗感無奈,人家想要與你結親多多少少是覺得你還是個人物,你看不上人家心裡不樂意,回絕就是了,何至於天天掛在嘴上於人前宣揚。

  此前之所以選派王述返回江東維持局面,也實在是用其才而厭其人,打發的遠遠的,求一個眼不見為淨。最起碼那些飽受王述譏諷的人家,不會再每天苦著臉來央求大將軍教訓王述那個大嘴巴。

  不過將王述打發回江東之後,別人倒是耳根清淨了,大將軍仍然要受其騷擾。

  其子王坦之今次也入選秘閣歷練,王述為了這個兒子也是操碎了心,基本上每次與江東台城通訊,當中都會夾雜著王述的私信,一邊請求大將軍憐其家門傳續不易,切記不要讓他賢子為兵家傖用而見辱家門,一方面又誇耀他兒子才力足堪,請求大將軍不要拘於一用,放手磨練。

  起先沈大將軍還偶爾稍作回應,畢竟他家中也有這樣一位長輩,對於王述那種心理倒是能有體會,但漸漸地也沒了耐心,索性置之不理。大概在王述看來,他的兒子天下無雙,即便不能比於大將軍,也應該相差仿佛。

  秘閣乃是行台儲備才力的一項大計劃,甚至就連大將軍堂弟沈川入選之後,也只是在前線各營之間奔走、做個基層的聯絡員。

  大將軍自然不會為了滿足王述的訴求而搞什麼特例,所以王坦之眼下也只在陳逵部下做一個整理圖籍信令的校書,雖然倒也能夠稍參機密,但顯然不能滿足其父的期許。

  明白王述積俗惡習如何之後,在王述回返江東之前,沈大將軍還特意給老爹沈充送去一封家書,叮囑切記不要跟王述探討什麼兒女親事,那張破嘴頂風臭十丈,實在是惹不起。

  最起碼跟王述有姻親關係的謝尚、謝奕兄弟們,在談論起王述來,一個個都是神態複雜,不願多說。不過幸在他家謝萬也就那個底色,倒不至於有什麼錯配之憾。

  趁著早餐時間,於度匯報完畢後也無暇停留三台,接受大將軍新的指令之後又匆匆往後方而去。

  接下來各邊任事人員陸續入拜,匯報的內容也都包羅萬象,或軍或政、或民或物。這其中又涵蓋一個比較大的主要任務,那就是州郡改革。

  行台制度大體上也是遵循江東,承襲中朝,拋開行台中樞不談,地方上基本還是沿襲州、郡、縣三級的構架。勛制十二轉的改革主要限於軍功方面,關於地方上的行政構架,其實也有所籌備,那就是拿掉郡這一級行政單位,大州拆小,直接進行州縣的統治。

  晉制大體上沿襲漢制,州刺史這一級可謂是位高權重,特別是三國亂世之際,一州刺史以及權力更加集中的州牧,便是真真正正的割據勢力,州境之內成其獨立王國,擁有一應軍政權柄,完全有能力對抗中央。

  像是江東中興以來便已經彰顯苗頭的荊揚對抗,甚至包括沈家在崛起道路中最重要的一個機會,趁著蘇峻之亂這個機會分割揚州成為真正的方伯,便是藉助於這種制度的弊病,之後才有了真正能夠左右朝局的能量。

  目下的羯國,疆土逐步告失,眼下不過只是保有冀州的一部分以及幽州,便仍還擁有著龐大的戰爭能力。由此也可見,地方州權過大,實在不利於集權中樞,達於長久的穩定。

  眼下的河北,是制度上的荒土,在徹底打垮羯國之後,沈大將軍自然不會再樂意恢復舊年制度,重新樹立起大權在攬的州刺史,大州撤小,將刺史的權力壓縮到郡一級乃至更小,這是必須要推行的改革。

  歷史上,從前燕、前秦開始對於地方的治理便開始遵循這一趨勢,特別是北魏成為北方霸主之後,推動的力度更大,除了壓縮州權之外,背後也有拉攏中國士人門戶為其所用的意圖。

  這是一個長達百數年的消漲過程,沈哲子也不奢望能夠在短短几年之內便完成,但這個意圖不會更改,步伐也不會停頓。

  像是他眼下大營所在的鄴地,便已經開始建州的工作,先將鄴地所在的魏郡獨立出來設為魏州,之後冀南幾郡也要循此而進。

  這當中涉及到職權、民戶、治土等諸多事務重新劃分,如果沒有前期充足紮實的準備,貿然上馬只會令制度崩壞、令出無門,所謂的改革便也無從談起。

  就這樣又忙碌了幾天之久,沈哲子才終於抽出半天閒暇時間,得以召見已經在三台等待許久的遼地來人。

  崔悅、盧諶等人這段時間在三台雖然也並不寂寞,每天都是訪客盈門,但遲遲沒有受到沈大將軍的接見,心裡總有幾分不踏實。

  眼下終於得於召見,各自心情也有幾分忐忑激動,畢竟這段時間以來,除了親眼見證行台壯盛種種之外,其中感觸最深便是沈大將軍的威望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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