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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春之前,涼使終於抵達上邽,十多人的隊伍,規模倒是不小,人員組成也很複雜。既有張氏的族親張閬,又有涼士的代表索振,還有一些逃往河西避難的中州人物。

  這一眾人抵達上邽後,臉色便不甚好看。原本在他們的情報中,這一路王師不過堪堪兩千之眾,可是如今上邽城內外卻是連營十數里,規模龐大。而且營舍之內多有牛羊牲畜,甚至於就連在隴上可稱稀貨的糧谷都有足足上萬石之多,高高的堆垛在營地中。

  「這是示威於我啊!」

  眼見營舍布置如此,再念及他們此前行過張瓘駐營那種物貨奇缺的樣子,使者中便不乏人嘆息道。王師物貨資用如此充足,對比涼州軍差異明顯。

  但這些人覺得王師示威,還是想錯了。奮武軍是專職戰鬥的行台精軍,凡有出動周遭必有大量的輔助隊伍,而沈雲這個將主,同樣也不擅長資用的調度分儲,各方捐輸入此,便也只能雜亂的堆放於中,倒也不是刻意的彰顯。

  如果說真有什麼示威的意思,那也應該是隴士刻意營造出這種差異,以此彰顯他們已經緊密團結在王師周圍,並且不惜破家捐輸以壯軍用,示意涼州軍還是哪裡來的回哪裡去,不要再在隴上長久的逗留。

  涼使至此,沈雲卻被謀士並一些早已投靠而來的隴士們勸諫不要出面接見,而是由杜彌並隴士部將們出面接待涼使。

  彼此見面之後,杜彌小作寒暄、不言實際,片刻後反而隱有泣聲:「五蓮城一戰,沈侯奮勇殺敵,身先士卒,戰後身中取出矢箭便數斗之多,至今尚在臥榻深養,今日不可面見諸位,實在不是有意怠慢。」

  這種作態其實當事人出面來更有說服力,但杜彌等人對沈雲扮相如何實在不抱信心,所以乾脆將他堵在營里自去涮肉閒樂。而涼州眾人聽到這話後,臉色也都不甚好看,五蓮城一戰因何而起,他們可都明白得很。

  杜彌在小坐片刻後便也匆匆起身作態要離開,站起來的時候眼圈都紅了:「將主重傷難起,我等追從者也真是惶恐難定。大將軍昵愛將主,常言養此家門幼獅便可稱為社稷盡力,稍作磨練日後便可放縱河北獵殺羯丑石逆。不意今次隴上一行,本意早有涼州忠義援應,不過誇功之行。卻不想暴賊兇惡,將主不以性命為念,幸在不辱國威,只是……唉。」

  「賊兒詐我!」

  待到杜彌等人退去後,帳內張氏的張閬已經忍不住忿聲打罵,只看杜彌那神情惶惶死了老子的樣子,他敢拿性命做賭注這個沈雲必然沒有什麼性命之危,否則不至於軍心如此穩定,還能賴在上邽這麼久等待他們涼州整合表態。

  而且那些隴上豪強一個個有恃無恐的樣子,若真王師有旋來旋去的跡象,先恐慌的便是他們。這一番作態,分明是借題發揮,以便要挾更多。

  涼州目下在隴上仍然不乏優勢占據,只因內部不和諧才不得不向行台低頭,張閬心中本有不忿,在見到對方如此沒有誠意後,心情不免更加惡劣,甚至叫囂放棄談和,歸報州主準備鬥勝!

  可是整個使團如此複雜的成分,又怎麼可能容許張閬恣意。他們之所以成行,就在於已經達成一個共識,現在再改變態度,且不說王師這裡怎麼反應,單單涼州內部便不能平息眾怨。

  特別是張瓘這個人在過去這段時間的表現已經被打上一個才難堪用的標籤,若真授意其人作強硬姿態稍作逼迫,很有可能局勢將再轉為失控。

  所以最實際的作法,還是繼續溝通,先把王師的底線稍作試探,然後再考慮之後。

  第1246章 九錫之議

  隴上局勢尚在膠著未定,而遠在中州的洛陽行台卻已經是一片熱鬧歡慶的氛圍,上上下下都在準備著即將到來的新年慶典。

  即將過去的這啟泰四年,洛陽行台各個方面的建設也取得了諸多進展,但其中最大的、能夠引起南北士庶共望的功業,自然就是長安和關中的收復。

  雖然目下的關中還未可稱盡復,北地、安定等郡境之內尚有許多胡虜賊寇的存在,甚至就連三輔之中的馮翊北面幾處縣域仍有賊眾盤桓,但大勢如何已經顯而易見,這些余寇已經不可能再阻止到王師入主關中的趨勢。

  關中的收復,也讓王業復興的勢頭更加明顯,行台沈大將軍並其麾下文武群僚也再次成為時流熱議的焦點。各種讚頌驚嘆聲不絕於耳,甚至於就連往年一些擾人視聽、針對沈大將軍抨議不斷的聲音都漸漸銷聲匿跡。

  冬日的洛陽城裡,雖有大雪紛飛,但卻難掩民眾熱情。街巷之間生民歡笑聲不絕於耳,更有眾多的浪蕩少年成群結隊繞著不遠處的舊洛軍城打轉,叫嚷請願想要投身戎旅、興建功業。

  而在行台官署內同樣是一片繁忙,這一番忙碌倒也並非近期才興起,早在年中長安收復之後,行台各分曹官員們便閒暇不再,許多重要的曹署甚至大半年都沒有休沐假期。

  不過這種忙碌並未讓人因疲累不堪而怨念叢生,除了一些年齡老邁、精力委實不濟的官員之外,其他多數人都是樂在其中。尤其隨著行台典章制度越來越完備,眾多的顯職也都調動頻繁,對許多人而言,若能抓住這個機會,便可免於半生碌碌無為。

  繁忙嚴謹並不意味著古板嚴肅,洛陽行台追本溯源終究還是脫胎於江東朝廷,雖然不像往年那樣玄虛荒誕,但一些活潑的名士風骨倒也沒有完全消除,只是與往年那種消極避世的氣氛不同,轉為一種務實的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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