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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書里又仔細叮囑司馬睿切記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急於反攻報仇,尤其不要急於遠攻關中,因為這裡胡勢還很強大,擔心琅琊王報仇心切、葬送了晉祚這最後一點傳承。

  「關中播亂,胡困年久,王宜謹慎,師若輕遣,則必有殃……晉業不久,王之罪也……」

  從這些話中,也能看得出司馬鄴這個小年輕也是頗有幾分樂天知命的豁達,為了不讓司馬睿犯罪,煞費苦心的勸告他不要急於報仇。

  至於關中這邊,也都不必擔心,屠各小丑以胡虜資質竊據,肯定不會長久。到時候自然會有三輔心向晉祚的豪強們蜂擁而起,掀翻胡虜的統治,讓關中再沐浴王道光輝。

  並且告誡琅琊王一定要謹記,到時候千萬不要吝惜封賞以免讓義士齒冷。就算有人因此阻止,那必然是擔心自身的功業權位會被攤薄,絕不是晉業柱臣,而是竊奪王命自專的國賊。

  因為擔心琅琊王不知該要以何權位封賞這些光復義士,詔書的最後還體貼的列明了各種封賞規格,比如掃除胡虜、光復關中的,應該封以大司馬並開國郡公,其餘各類,也都參差有序。

  現在將國器奉送琅琊王,希望琅琊王對此能夠奉行不悖,如果有背信違約,則是失信於天下,司馬鄴在黃泉中也不會開心。而且一旦如此,屆時肯定會天下大亂,天命也不會再關照晉室,天下百姓也都會嘲笑司馬家薄情寡恩。

  如此種種,荒誕到了極點。所以當這一份書信送到行台後,沈哲子也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情略作翻閱,只是感嘆這個杜洪挺有趣,腦洞開的不小。

  至於所謂衣帶詔這種傳詔形式的指向性,在沒有《三國演義》傳播的時下,也算不上是什麼讓人過分遐思的事情。儘管《三國志》中有記載,也僅僅只是董承這個西涼餘孽不忿漢帝東歸、權歸曹氏而作的一點權謀詭計罷了,遠不是後世演義所渲染的那麼大義凜然、光明偉岸。

  而且沈哲子懷疑杜洪也未必就看過三國志,如此腦洞大開,應該只是湊巧。

  這樣一份遺書血詔,任誰都看得出是假的,單單各種措辭就漏洞百出,即便是流傳於外,真正稍具辨識能力的人也都不會相信。

  更何況如今關中咫尺在望,就算這遺詔是真的,沈哲子是腦殼壞了才會遵從一個死了二十多年的遺囑。不要說愍帝司馬鄴,哪怕是元帝司馬睿、甚至當今皇帝的明書詔令,也都擺到一邊去。

  他替司馬家擦屁股、收拾天下已經是大義求全,更不會兌現什麼空頭支票。真想受封大司馬,下黃泉找司馬鄴去要。

  所以單純這一份偽詔,其實問題也不大,但很快沈哲子就察覺到一點不妥。杜洪這小王八蛋開腦洞就開腦洞,該死不死為了體現他這詔書的合法性,著重標註落款用印乃是傳國玉璽!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或許還要加上一句大魏受漢傳國璽。真正傳國玉璽長得什麼模樣,其實沈哲子也不知,而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

  江東朝廷以晉祚正統自居,結果代表「受命於天」的傳國玉璽卻沒有!

  所謂打人不打臉,或許杜洪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一時腦洞大開,搞個俏皮的惡作劇。但是在行台眾臣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打臉,嘲笑江東朝廷徒以正統自居,其實不過只是沒有傳國玉璽在手的白板天子!

  而且這件事,已經不獨只限於長安得失、杜洪生死,一旦傳揚出去、釀生再大風波,又會引起對江東朝廷法統正當性的質疑。尤其對沈哲子這樣一個身在洛陽、遙控朝政的權臣而言,則會引發更惡劣的影響,原本好歹也是一個二房東,結果他媽的大房東也沒產權!

  杜洪製造偽詔,還僅僅只是一個粗淺應用,本身不算什麼。可是這一個短處若再被其他人學到,將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紛亂。

  誠然能夠謀生於亂世,人該有基本智慧,但民智也實在不宜過分高估。一個非常簡單的例子就是涼州張駿之父張寔的死,京兆術士自言天予神璽、應王涼州,結果就煽動張寔部將弒殺其主。

  明明一個很可笑的理由,有時候就會被有心人操作成一個非常怪誕的結果。更何況,傳國玉璽確是流落虜廷。若此前王業只是蝸居江東,這問題還不太大,但如今已經壯行至此,就必須要做好應對此類隱患的準備。

  所以這段時間,行台官員尤其是謝尚、賀隰等司職典禮之人,都在絞盡腦汁思索該要如何最大程度的消弭此事不利影響。

  而在沈哲子來說,這件事就很簡單,原本對於長安,他還存幾分懷柔心思,可是因為這個杜洪自己作死,就不得不採取最血腥凌厲的手段,將所涉人眾一概誅殺。通過血淋淋的殘酷,以震懾當下和未來那些蠢蠢欲動的陰謀者。

  與此同時,他也想起另外一件事,使人飛書傳信前線主將桓宣,攻克長安之後,再遣奮武軍西進隴道,責令涼州從速更換奉行啟泰年號,若有拖延,便以賊逆視之,奪其一切封授!

  第1222章 以命搏命

  長安突然出現一份愍帝血詔,不獨令天中行台波瀾驟起,在京兆當地也是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這件事雖然無論怎麼看都透出一股虛假,但是對京兆民眾們而言,最起碼起到了一個作用,那就是讓他們意識到原來他們也是晉祚故民,與天中行台並非天然敵對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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