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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明知希望渺茫,諸葛恢還是連忙喚來幼子諸葛衡吩咐道:「你速速出都去迎接你姊夫,一定要在他入都之前見上一面,不求能夠達於融洽,但求稍作通聲。」

  諸葛衡得令之後,自然不敢怠慢,忙不迭率領幾名家人輕身出都,終於在曲阿境內迎上了庾彬等江北使者。

  可是當諸葛氏家人懇求一見時,庾彬只是不假辭色地回道:「今次南歸,全在王命職用,並無私情可敘!」

  第1120章 祖宗失德

  雖然苑城並未遭到此前都內動盪的破壞,且皇帝、皇后等貴人俱已歸苑,但整個苑城內氣氛仍是淒涼冷清。

  宮舍之間掛滿了治喪的麻緡素縞,各種陳設也都極盡的簡約樸素,偌大苑城內幾乎聽不到什麼人語譁噪聲,就連負責掌燈灑掃的內侍宮人們一個個都如行屍走肉,不苟言笑,不敢隨意走動並喧譁。

  皇帝歸苑已有幾天,皇太后靈柩自然也一同返回。可是眼下台苑之間仍是人心散亂,職事多缺,所以治喪的典禮事宜,至今遲遲沒有開始。

  皇太后遺體久停禁中,這自然也是台臣們一塊心病。然而他們對此卻根本無計可施,因為皇帝自歸苑之後便罷止一切朝奉事宜,且任何台臣都不接見,這種完全不配合的態度,也直接將整個台城都架在了極為尷尬的境地。

  所以儘管真正的兵災動盪已經解除,但擺在台城面前的仍是一個內外交困的局面,也讓一部分誤以為危機已經解除而返回台城的官員們叫苦不迭。

  禁中的皇帝對台臣們完全的迴避且不配合,而極有可能暗藏殺招的江北使者也距離建康越來越近。時勢不可能長久停頓於此,任誰都清楚,如果事態沒有進一步的轉變,前方極有可能便會是萬丈深淵。

  因此台城方面一方面以準備禮章為藉口,拖延江北使者入都的行程,另一方面則是想方設法要恢復與苑中的溝通。

  如此一來,國丈衛崇自然被委以重任,並被台臣們寄予厚望。

  衛崇早前被解護軍之職,與台內已經被完全的邊緣化,甚至此前那連番的動盪中也全無作為,自然也就被所有人下意識的給忽略過去。如今時過境遷,其人再次得到時流矚目與重視,所以心情也不可謂不亢奮,努力良久,才終於獲准入苑與皇后見上一面。

  見面地點被安排在了西池附近的一處宮苑內,衛崇入內見到皇后之後,見到自家女兒形容憔悴,兩眼裡也布滿了血絲,一時間心有所感,眼眶頓時泛紅:「臣辜負王命恩用,不能穩定台局致成今日……」

  「阿爺,我真怕……」

  皇后衛氏在見到父親淚眼婆娑行入,眼眶中頓時也湧現出了淚水,大聲哭泣起來。

  說到底,她不過只是一個十幾歲、養尊處優,未見人世兇險的貴族女郎而已,過往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於她而言簡直夢魘一般,尤其親眼見到皇太后死在自己面前,這幾日更是寢食不安,每每噩夢中驚醒。

  至於早前與她親昵有加的皇帝,近來也是傷感於母親之死與大臣們對他的把弄擺布,更無暇去照顧皇后的情緒。

  所以在見到自己生人以來便為依靠的父親之後,皇后更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幾近哭倒席中,哽咽之間也是不乏訴苦言語。

  眼見自家女郎如此悲態,衛崇原本還有幾分偽裝的姿態,這會兒也真是忍不住的熱淚盈眶,甚至不顧禮節的約束,上前拉著皇后的手不乏自責道:「你父不過坐談之能,我家南來之後也非巨室,強要我家娘子居此動盪之內,實在是對不住你……」

  父女對坐泣訴半晌,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衛崇這才又說道:「目下畿內雖然看似歸安,但群情仍然不乏悸動,還是儘快要將各種安善策略落至實處,譬如皇太后……唉,我也知皇帝陛下當下肯定不乏頹志,兼對台內諸公懷怨難免,但事到如今……目下外言不得入諫,皇后你身居苑中,也應以皇太后為表率,善勸君王,另你父雖然庸劣,但自審之下,又何嘗沒有報國之……」

  「大人切不要作此想!」

  皇后衛氏心情本來已經平穩下來,聽到父親這麼說,臉色已是陡然一變,顫聲道:「阿爺可知皇太后陛下究竟因何而亡?」

  衛崇聽到這個問題,眉頭頓時也皺了起來。皇太后究竟怎麼死的,其實並沒有大肆擴散出來,當然時局中也是不乏猜測,有一點可以肯定的便是庾氏兄弟必然難辭其咎。但其實究竟內情具體如何,至今也還沒有形成一個定論。

  皇后擺手屏退左右,這才斷斷續續將皇太后死時具體情形道出。

  從自家女兒口中聽到當時具體情形之後,衛崇一時間也是心驚膽戰乃至大汗淋漓,聽到這些他才明白為何庾氏兄弟不得不死,若這過程真的被原原本本的披露出來,給世道帶來的衝擊傷害之大,還要甚過皇太后死亡本身!

  「我不知、我不……當時我都驚恐欲死,實在沒有……除陛下與大人之外,我更不敢向他人述說,夜中都不敢深眠,只恐夢裡失言……」

  皇后講到這裡,神態間仍是充滿惶恐,只是攥著父親衣角顫聲道:「台苑不是良處,阿爺千萬不要眷戀……小女雖然不知人事如何,但、但是真的怕與家門互為拖累……」

  衛崇聽到這話,心內也是涼了半截,原本那些想要有一番作為的想法蕩然無存,他雖然也難免對權位的熱衷,但尚未被這種熱情沖昏頭腦而乏於理智,所謂坐談之能不獨只是時人對他的貶議,其實他對自己也並沒有更高的評價,最起碼並不覺得自己比庾氏兄弟還要更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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