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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雖然局勢緊張,但也不是說崩就崩的,所以褚翜勉強穩定住心神,有條不紊的安排道。其實他心裡已經隱有猜測,等到何充離開後,他才又拉住周謨低聲叮囑道:「季野本來要在年後再往宣城,但眼下看來是拖不得了。惡事在前,我恐他輕身入境恐將犯險,請周侯你召集宿衛三千人護其入郡,儘快接掌郡務。」

  周謨聞言後便面色沉重的點點頭,而後便匆匆前去調集宿衛。

  沈充突然發難,諸葛恢得訊較之褚翜等人甚至還要更早一些,甚至早在沈充發難之前,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一些不好的苗頭,所以早在幾日前便緊急傳信召兒子諸葛甝歸都來見他。

  所以當沈充沖入州城的消息傳入台城後,諸葛恢並不在台中,而是在家裡正一臉嚴肅的望著剛剛入都、不乏風霜之色的兒子,他視線首先落在諸葛甝腰間一塊沒有見過的羊脂玉佩上,沉聲道:「我倒不知,你何時沾染這些奢貴習性?」

  感受到父親嚴厲目光注視,諸葛甝心內一慌,下意識要掩住那玉佩,片刻後才幹笑道:「兒子向來謹記父命,豈敢一刻失於把持。這玉佩乃是友人所贈,本就一種俗物,日常佩戴,也是以此自誡要長守君子玉性。」

  「那友人,是王深猷吧?」

  諸葛恢聞言後又隨口問道,諸葛甝聽到這話,臉色更顯尷尬,但還是強笑道:「兒子就任鄉邑,父親也知王門鄉望崇高,若想達於鄉治,難免要與他家保持良誼。」

  見兒子還是不乏掩飾,諸葛恢已經沒有了耐心,沉聲道:「近來畿外頻有兇案發生,雖然尚未波及鄉治,但也都在近畔。你既然守於近畿郡治,於此可有什麼風聞?」

  「居然有這種事?」

  諸葛甝聽完後,臉上流露出稍顯誇張的詫異,繼而不乏慶幸道:「幸虧鄉中近來常有組織鄉勇集練防賊,才能杜絕禍患入鄉,不過近畿所在居然發生這種惡事,台內也實在是欠於明察啊!不知受害者都是什麼人,兒子近來也常訪問鄉情,若能得悉更多細節,或許更給父親稍作拾遺之慮?」

  「受害者都是什麼人?多是吳興鄉眾,可能吳人眼見都下勢態緊張,惶恐出避,又或者有某些行動不便者以此自謀,想要求去吧。」

  諸葛恢講到這裡,嘴角已經噙起了冷笑,望向兒子的目光也越發不善。

  而諸葛甝聽到父親這麼說,額角也是冷汗隱現,因為這正是他和王允之商定的敷衍說辭。王允之那裡究竟在做什麼,即便是有鄉眾遮掩可以瞞過外人,但諸葛恢若有心細究,總有其消息來源。

  所以他們打算直接將嫌疑聯繫到沈充,污衊沈充為了有藉口離開建康而自導自演此事、台內是不可能容許沈充離都的,就算有一二可能都需要盡力預防,屆時諸葛恢也未必就有精力再深作追究真相。

  可是準備的說辭竟被父親提前一步道出,可見他們想要隱瞞的想法是多可笑。

  諸葛恢見兒子臉色劇烈變幻,心緒已是陡然下沉,他緩行幾步走到諸葛甝面前,探手撫摸著兒子額角早前被自己砸傷所留下的痕跡,嘆息道:「大好頭顱啊,雖然已經留瑕,但有總好過沒有。阿郎啊,你不要再逼迫為父好嗎?」

  諸葛甝聽到這話,已是遍體生寒,整個人都癱軟在席中,翻身而起深跪在地:「兒子一念計岔,兼受王深猷……」

  「不要再說廢話了,你可知父子宗親性命都因你斗膽孟浪之行懸於一線?我也沒興趣理會王深猷與你有什麼暗謀,他即便肯道於你也未必是真,眼下即刻歸鄉,解散所有鄉眾丁勇,你若是做不到,我自請宿衛代執!還有,日後出入不要簡從,否則那些倒斃郊野之眾就是你來日下場!」

  諸葛恢厲聲吩咐幾聲,然後一腳踹在諸葛甝肩頭,低斥道:「滾罷!」

  諸葛甝聞言後已是如蒙大赦,戰戰兢兢向門外爬去,只是到了門邊又聽父親低吼道:「且慢。」

  喚住了兒子,諸葛恢又沉吟片刻才低語道:「王深猷身畔,可有你所置耳目?」

  諸葛甝愣了一愣,諸葛恢見狀後又險些破口大罵:「蠢物,連這種事都不預置,你也敢與人妄以家業性命為謀!回去後,首要解散鄉眾,次要做好此事。必要時,他的頭顱或能全你性命!」

  諸葛甝又忙不迭點頭應是,而後倉皇而出。諸葛恢稍作沉吟,才又喚來一名心腹家人,叮囑此事,雖然提醒了兒子,但是對這劣子的執行力他已經完全不報信心。同時他又吩咐家人鄉中秘作布置,一旦這件事沒有壓下去的可能,要儘可能將之與鄉斗方面去引。

  王深猷或有深謀,但在他面前終究是個晚輩,琅琊鄉情盤根錯節,他若想埋下一個釘子,王深猷也根本無從設防。而吳興人隨著沈家崛起而強勢入都,難免會觸碰一部分時流利益,將這種行為扭曲為鄉資利益的爭奪,能夠最大程度避免道義上的指摘。他這麼做也不是為了保全兒子或王深猷,而是保全鄉聲。

  處理完兒子的事情,恰好沈充沖入州城的消息傳入府中,諸葛恢得知後不免又是一陣後怕。他雖然也清楚以王深猷的才能,既然敢這麼做,肯定不會留下過於明顯的線索。

  但這種事又哪裡需要什麼確鑿證據,而且很明顯沈充擺出這種姿態,也不是要講道理的樣子。

  諸葛家本身並沒有太多強眾部曲,所以諸葛恢也不敢怠慢,一直等到一部分宿衛奉命趕來他的家裡暫充護衛,他才在另一部分宿衛的簇擁下匆匆返回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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