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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賊將該死!」

  「誰人敢傷都督!」

  淮南軍陣中,頓時如熱火烹油,將士們戰意被勃然引發,直往那敵將董雄撲去。許多人甚至連將要劈砍上身的刀鋒槍刃都視而不見,憤怒著咆哮著向前衝去!

  原本已經被分割嚴重,漸有散亂的軍陣戰場,陡然間向一個焦點匯集起來。許多淮南軍卒哪怕已經被斬殺身死,但沖勢卻未扼制,屍身向前疾沖,將攔截在身前的敵軍直接撲倒在地!

  此時從河面上田尼的視角去看,只看到原本散亂無序、各自為戰的戰場上,突然出現許多道血腥至極的紅線,這些紅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滋生延伸,很快便在戰陣當中匯集起來,繼而便迸發出一朵絢爛至極的血色花朵,飛快覆蓋整個戰場!

  而這朵血花綻放的過程,便是汲郡兵從強勢到弱勢,繼而潰敗逃竄的過程。

  「南賊瘋了……救命,救……」

  「南賊瘋了……」

  那些沒有死在戰場的汲郡兵們,臉上紛紛湧現出扭曲的驚駭之色,轉身便向黃河奔逃而去。他們誠然也是精兵,然而百戰之多,卻從沒有迎戰過如此罔顧人命甚至自己性命的敵人!

  淮南軍將士們上上下下恍如癲狂一般,追趕在這些潰眾身後,所過之處鋪成一道猙獰無比的血路!

  原本汲郡兵們已經在岸上站穩了腳跟,甚至將營寨都奪下大半座,可是在淮南軍的這一輪反攻之下,原本占據的土地飛快告失,士卒們倉皇向後退走,乃至於直接躍入道路兩側的灘淤中,哀號著被狀若厲鬼的淮南軍卒收割性命!

  營中戰場上兵眾潰逃,直接衝垮了近岸處的後陣。眼見此幕,田尼目瞪口呆,他看到幾方軍卒們嚎叫著攀爬向靠岸的戰船,但仍未將追趕的淮南軍給甩脫。

  那些兵卒們真的像瘋了一般,一路追趕直到船上,明明船上有著十數眾,但卻被淮南軍區區二三士卒追殺劈砍,幾無招架之力!

  「瘋了、真的瘋了……莫非神靈附體?」

  靈昌津仍然是那個靈昌津,神靈?或許有吧,但這一次卻沒有站在田尼這一面。眼見軍眾們大量的跳河潰逃,戰況已經完全逆轉,再想到已經奔馳在汲郡的扈亭淮南軍,田尼一時間心若枯槁,跳腳嚎叫道:「撤軍,撤軍……」

  河岸上,幾名淮南卒人人帶傷,互相扶持才勉強立穩,其中一人手裡提著敵將董雄血淋淋的首級,顫顫巍巍舉到沈哲子面前,口中發出沙啞的顫聲:「為、為都督獻上賊將首級……」

  近年來,隨著權位越重,沈哲子已經越來越少動容,然而看到那名士卒肩頭血肉翻轉的猙獰傷口,以及滿臉的血痕,還有手中那血肉模糊的首級,他已是熱淚盈眶,後退一步高舉雙手深拜下去:「淮南有此壯烈,生民有幸,社稷有幸,諸夏有幸!我沈維周,此生幸甚!」

  第0913章 新舊更迭

  扈亭的戰鬥開始要比酸棗更早一些,雖然在此前的計劃中是先要確定田尼已經率部離開汲郡,然後扈亭的軍隊才會出動。

  但是兩地相距幾百里,兼之淮南軍也沒能取得黃河水道控制權,消息難以做到即時傳遞。而且路永到達扈亭後,雖然勉強同意了這個作戰計劃,但也給扈亭眾人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淮南軍內部上下節制關係倒是比較明確,而且留在扈亭的主要是勝武軍的一部分,包括胡潤這個軍主都被暫歸謝艾節制。

  但路永畢竟是淮南軍的老人,早年五大督護之一,無論資歷還是勛功都極為深厚,若非從亂的舊劣,成就絕不止於眼下。

  雖然路永也不便直接干涉勝武軍的行動,但在看到謝艾和胡潤等人之後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私底下不止一次表示若是他們這些人稍後所取得戰果匹配不上都督今次的冒險,即便都督不言,他也必要嚴懲謝艾等人。

  謝艾對此自然不能淡然,他很明白路永之所以態度如此惡劣,除了惱怒於他們坐視都督犯險之外,也有一部分是身為淮南老人對新加入者天然的警惕和威嚇。

  要知道如今在中原範圍內,淮南都督府已經是首屈一指的勢力,甚至連徐州都要稍遜一籌。都督府在梁公治下,雖然不似江東那樣著重門第、清譽,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排序,這是無可避免。

  如今都督府中,都督本人因是南北雅重、時流共推,倒是沒有太明顯的派系色彩。但在沈都督之下,各人其實也都有一個相熟的小圈子。

  像是郭誦這個人,追隨都督時間最久,資歷最厚,又在中原尤其是河洛廣有威名,可以說是淮南軍中除沈都督外的第一人。許多中原的豪宗、流人也都樂於向郭誦靠攏。

  韓晃和路永這兩人隱有相同的出身和經歷,所以關係要比旁人更親厚幾分。與之相似的還有徐茂、曹納這些從徐州投靠過來的軍頭。另有毛寶則是江州一系的代表,而沈牧便是沈家自己或者說吳人群體在淮南軍中的代表。

  人莫能免俗,即便是都督本身沒有這方面的表示,但淮南軍早年五大督護、如今的幾個頭領,若說最強勢還要屬沈牧。一方面自然是都督的緣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吳人乃是淮南軍最大金主,另有大量吳人子弟被引入軍中擔任中低層次的兵長將領。

  與這些人相比,謝艾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來者,他與哪一方都沾不上邊,能夠在淮南都督府立足,完全靠的都督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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