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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或許在別的方面比不上淮南軍,但是言及戰鬥經驗,也非淮南軍能比,河北動亂之地,尤其在石勒死後幾乎無一日不戰。如今還能活下來的士卒,那都是身經百戰殘酷遴選出來的悍卒。

  所以當雙方碰撞之後,慘烈的廝殺畫面再次上演,血浪翻飛,殘肢斷臂漫天飛舞,雙方俱都是以命搏命的悍勇打法,軍陣完全擰合在了一起,此刻所有的進退配合都排不上用場,對於雙方軍卒而言,唯有殺滅近畔之敵才能活命,臂短刃長,生死只在一念!

  在這樣亂戰的環境中,董雄強悍的戰鬥力完全爆發出來,其人手持兩柄短矛,其中一矛飛刺,半砸半刺,那名淮南軍卒臂盾頓時破裂粉碎,繼而另一矛飛速銜接上來,直接刺穿挑飛了這一名淮南軍卒的下頜骨,臉龐陡然缺失一半,鼻下血水噴涌如泉!

  「狗膽南賊,納命來!」

  董雄狂聲咆哮著,雙臂舞動如輪,很快近畔便無敵蹤。其人並身後十數名汲郡精卒,一路劈砍刺殺,很快便將淮南軍陣撕開一個缺口,後繼兵眾源源不斷湧入,幾乎要將淮南軍不算厚實的軍陣給完全鑿開。

  淮南軍戰將卞章手提宿鐵大刀,迎面向董雄當頭劈下,董雄則揮起右臂砸向刀身,一聲清脆巨響,卞章虎口俱都綻裂,為慣性帶倒的身軀陡然一擰,半邊肩背都已酸痛難耐,然而他仍咬緊牙關,刀鋒一轉斜向劈出,這才將董雄逼得小退半步,繼而旁側又有數名淮南軍卒撲上來,稍阻敵將沖勢。

  這時候,河面上那些汲郡軍頭們也看到了岸上有了突破,己方隱隱佔據優勢,於是便也都忙不迭調轉船頭,沿著幾艘船撞開的缺口衝上岸去,希望稍後能扭轉怠慢拖延的惡劣印象,不要讓田尼懷恨在心將自己選作剷除的對象。

  戰況一點點傾斜,很快登陸的汲郡兵便將要達到兩千之數,已經占據了小半的營地。田尼身立鬥艦高處,看到這一幕後,鼻中冷哼一聲,繼而口中便發出了幾聲低笑。

  淮南軍確是少見的悍勇之師,此前開戰也出現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狀況,但現在戰況終於又回歸正途。他這裡擊潰如此悍勇的淮南軍,血戰拼殺出來的功勳必能在國中威名再揚,讓魏王明白誰才是真正值得倚重的人!

  然而這時候,上游派往刺探的快船飛速返回,同時帶來一個令田尼肝火大動的消息:此前派往扈亭的兩千軍隊在河中被扈亭淮南軍擊敗潰逃,而扈亭的淮南軍則繼續渡河北上將要進攻汲郡!

  聽到這個消息,田尼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繼而便怒吼道:「那些蠢物如此不堪,即便不死,來日我必取其狗命!若是汲郡有失,那些狗賊就算入土,也要鞭屍挫骨!」

  發泄一番之後,田尼才恨恨望向岸上營地里那熱斗正酣的情形,咬牙吼道:「繼續進攻!殺光這些南賊,一個不留!誰敢怠戰,即刻斬殺!」

  汲郡乃是田尼的根基地,眼下也正是空虛,一旦被淮南軍攻入,必會損失慘重。原本在他的想法中,趁著淮南軍防線虛弱而痛擊一點,得勝之後繼續掃蕩積威。

  可是現在,那些淮南軍居然膽大到反攻他的老巢,哪怕田尼此刻已是心急如焚,也不能貿然撤軍,否則靈昌津沒有攻下,反而老巢還被人直接抄了,原本揚威之戰便成一個笑柄。

  眼下只能寄望於快速結束此方戰事,將靈昌津這一部淮南軍全殲斬首而後回援汲郡,希望能夠趕得上。

  隨著汲郡兵眾登陸越來越多,營地中的戰況也越來越傾斜,淮南軍雖然仍是頑抗,但戰線還是無可避免的被一點點逼退,大半個營地都要落入敵人手中。

  而隨著優勢越發明顯,那些汲郡軍頭部曲也都踴躍加入戰鬥,給淮南軍造成了更大的壓力。董雄等汲郡戰將這會兒也戰意勃發,率領親眾部曲遊走於淮南軍已經搖搖欲墜的軍陣中不斷穿鑿。

  戰線上,滿身血漿的邢岳衝出來,左臂軟軟垂在身側,右手則已經完全與戰刀捆在了一起,他奔行至已經越來越近於戰鬥前線的都督座榻之前,不敢抬頭垂首拜伏,語調沙啞哽咽道:「請都督暫作退避,我等再無後顧之憂,必與賊軍偕亡此處!」

  沈哲子從榻上緩緩站起,抽出佩刀持在手中,揚聲說道:「爾等莫非以為,我榮養日久,已無殺敵烈氣?速速歸陣再戰,毋須以此為意!」

  「都督……」

  邢岳並近畔一眾親兵們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變,當即便要上前用強將沈哲子拉走。

  然而沈哲子卻揮刀虛砍,直往那已經近在數丈之外的戰陣衝去,口中則大吼道:「淮南壯士是否能忍我避走之辱?今日於此,唯戰而已,但有淮南一甲仍存,我必與之並戰殺敵!」

  「為都督死戰!」

  邢岳追趕於後,聽到都督此言之後,再將牙關一咬,嚎叫著再次沖入戰陣中。與此同時,原本圍繞在沈哲子周圍的近百親兵,也都被他盡數驅入戰陣中,而沈哲子則手持戰刀,漫行於戰陣之後,仿佛閒庭信步。

  「為都督死戰!」

  戰場上,到處都爆發出淮南軍將士們決絕的吼叫聲。與此同時,敵陣中也陡然爆發出幾聲短促的歡呼聲,那戰將董雄大笑吼道:「淮南沈維周便在軍陣之後,若能擒殺,大功必有封侯之賞!」

  沈哲子聞言後,同樣笑了起來,大喊道:「賊將要以我性命邀取封侯,誰人入陣為我取其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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