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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為難啊!」

  蕭元東不乏惆悵的嘆息一聲,卻不知他的這一份惆悵苦惱若被淮南軍別的同袍看見,只怕要更加厭見其人。白撿一份大功,卻還擺出一份愁眉不展的樣子,簡直不要太無恥!

  正在這時候,遠處平野中出現一群規模不小的人跡,正向此處接近而來。蕭元東見狀,忙不迭撿起兜鍪扣在頭上,丈余高的城頭一躍而下,繼而翻身上馬召集十幾名騎兵,提著馬槊一同打馬出城向人流靠近方向衝去。

  行至半途,已經可以看清楚那一群人乃是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約莫有三百多人。流民隊伍後方則繞行出十幾名淮南軍騎士,其中領頭的一個乃是蕭元東麾下兵尉范理,迎上來稟告道:「將軍,屬下奉命向北巡望排查,前方二十里外丘上林中發現這一群游食,因此驅行返回……」

  蕭元東聞言後點點頭,手中馬韁一振,戰馬便繞著流民隊伍小跑一周,馬槊橫於跨前,朗聲道:「隊中可有鄉首?出列答話!」

  流民們悸動片刻,隊伍更加收縮,低著頭一個個瑟瑟發抖,無人敢發聲回應。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流民姿態,然而蕭元東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妥,因為這一隊流民丁壯居多,卻少婦孺老弱,這就有些不同於往往要拖家帶口逃竄於野以躲避兵災的尋常流民。

  蕭元東皺眉沉吟片刻,驀地催馬向流民隊伍衝去,手中馬槊一抖向著那些流民們挑刺而去。流民們眼見此幕,口中頓時發出絕望的嚎叫,一個個慌不擇路的向後奔逃,結果卻碰撞在一起摔倒一片。

  「將軍……」

  范理眼見此幕,心中也是一驚,不知幢主為何要大開殺戒,開口吼出一聲,旋即便見蕭元東已經勒住戰馬,眼望著那些驚慌失措的流民們,仰頭大笑起來,似乎剛才僅僅只是偶發興致的玩笑之事。

  且不說那些東倒西歪、魂不附體的流民們,范理縱馬行至蕭元東身邊,低語道:「將軍,我部人馬本就寡弱,固守不易,尚有諸多戰馬要料理,頗耗人力。有了這些游食為用,也可稍作分擔……」

  蕭元東聞言後便點了點頭,他們輕騎遠進,隊伍中本就沒有多少役使,白天士卒們除了斥候於外警惕敵蹤,還要飼養放飲數量龐大的戰馬,實在已經疲累不堪。能夠在野地中發現這一群流民,倒也可以稍解力用匱乏。

  於是這一群流民便被驅趕到了城外溪流近畔,一個個脫下衣衫跳進清涼的溪水中沖洗一番,然後才穿上原本的舊衫,被允許進入其中一座營寨安頓下來。

  由於這一群流民們並沒有首領,所以蕭元東直接指派,將之分編伍什,挑選出十幾名頭目,多擇體形瘦弱之眾,甚至乾脆將一名年紀頗為老邁的跛足之人任命為臨時的營主。

  安頓下來之後,淮南軍便搬出幾十斛糧食,吩咐這些流民們砌灶作炊,當然也少不了監視盤問,不過那些流民們一個個嚇得鵪鶉一般,也實在問不出什麼來,就連問及鄉籍也都回答的亂七八糟。這在時下也不是什麼怪異之事,各地奮戰不休,許多流民自出生開始便流竄各地,即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生在何處。

  除了在空城中搜集出來的糧食之外,淮南軍自身也攜帶著軍糧,這些軍糧便豐富得多,除了穀米熟食之外,還有肉乾、魚鮓之類的肉食,油鹽足味,亂燉一鍋,香氣濃郁。那些流民們在燒火做飯的時候,便不斷的抽動鼻息深嗅美味,更覺飢腸轆轆,只是旁側就有淮南軍士卒虎視眈眈,也不敢私自嘗用。

  傍晚時,淮南軍進食完畢。這時候,大鍋里的殘湯剩羹才輪到那些流民們進食。正當那些流民們打算一擁而上的時候,旁側觀望的淮南軍士卒卻衝進來揮著馬鞭一番抽打喝罵,待到這些人安分下來,才吩咐由伍什頭目並營主分餐。

  那些頭目們得到這樣一個機會自然不會客氣,別的都不管且先將自己的肚子填飽,尤其那個跛足的老營主更是一個人痛飲三大碗,更將碗沿殘留的油花舔舐得乾乾淨淨。至於其他人,難免飲用不足,甚至連刷鍋的水都端起來痛飲幾碗。

  吃飽了肚子便要幹活,在淮南軍的見識下,這些流民們開始切割馬料、挖掘溝渠、修葺營牆等等,工作自然有輕有重,全由那些頭目們分配。於是這些面黃肌瘦,原本在隊伍中便是受欺負的角色,這會兒便囂張起來,反正他們背後有淮南軍將士撐腰,一聲令下誰敢反對便要遭受一番毒打。

  這一番忙碌,一直到了深夜,流民們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營宿地,淮南軍則只派了十幾個士卒在營外看守。

  待到返回宿地後,他們宿處也各有不同,鋪著草氈的床鋪有軟硬,經過一天的勞作,那些頭目們各自已經樹立起一些權威,自然下意識優待自己,首先選擇了綿軟床鋪,很快便酣然入睡。

  至於其他那些流民,這會兒有的橫倒便睡,有的則望著那些酣睡的頭目憤恨不已,夜色中雙眼裡凶光閃爍,但這一夜終究無事。

  如此又過一天,流民們生活、勞作一如前日。只是在黎明之前夜色最深時,營帳里突然有異響發出,那名鼾聲如雷的跛足老營主正酣睡之際,突然脖頸被人用力扼住,他掙扎著驚醒過來,旋即便見床鋪旁正環立著十幾個壯丁,一個個神色猙獰兇狠。

  「這老狗真將自己當作了營主,完全忘了此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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