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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對於徐州,沈哲子眼下也僅僅只是寄望他們能夠不亂,已經是一個很好的局面。所以郗鑒只要不為青徐人家張目,旗幟鮮明的阻撓北伐,沈哲子也是願意幫他維持住徐州眼下的局面。

  像郗鑒這樣,本身名望資歷兼具,既沒有太高的軍事能力,又沒有太大的軍事野心,坐鎮淮地,在當下而言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談話將近尾聲時,郗鑒又讓人送來一個箱子,笑語道:「遼地遼東公使人跨海南來,投信我處,想要遣使入拜。本來我是打算使人送信歸都,不過既然維周你也將要起行,那不妨請你轉呈台中。」

  沈哲子聽到這話,不免有些好奇。所謂遼東公乃是鮮卑慕容廆,遼西公則是鮮卑段氏的封爵,這一點他倒不會記混。慕容廆使人投信到郗鑒處,所為何事,倒讓沈哲子不乏好奇。

  他讓人收下箱子,然後便向郗鑒辭行。在回程的車駕上,沈哲子便按捺不住好奇,拆開信件瀏覽一遍。信上內容倒也不多,不過是重申一遍東晉朝廷的宗主國地位,然後又言道願意出兵,與東晉朝廷南北夾擊石趙。接下來還有一些其部屬的附信,言辭則更直白,就是在為慕容廆要官。

  這些信通覽過一遍後,沈哲子嘴角便噙著冷笑,將之又收回箱子裡,隨手丟在了一邊。

  遼地的局勢如何,沈哲子並不是很清楚,但也明白一點,如今遼地鮮卑主要任務還是內鬥,指望他們與江東呼應起兵,那是做夢,根本就不足指望。

  遼地幾部鮮卑,且不說已經半殘的宇文氏,慕容氏與段氏彼此攻伐,狗腦子打一地。慕容廆眼下不過僅僅稍占優勢,在整個遼地都還不算一家獨大,更是無力南侵。相約伐趙不過一句屁話,其主要原因應該還是在東晉這裡討要一點法統上的優勢,在與段部的較量中占據更有利的地位。

  雖然東晉朝廷影響力不足延伸到遼地,但是作為眼下漢人正朔所在,加上遼地尚有大量逃難而去的漢人,如果能夠在這裡獲得一個大義的名分,對那些漢民們無疑會有更大的招撫力度。

  對於這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沈哲子根本無意去回應搭理。而且慕容鮮卑本來就是他心目中繼於羯奴之後的目標,都是需要清理的對象。如果這些信件是直接送到他處,直接一把火燒了了事。江東尚有大量的人不能團結髮動,他才沒有心情去拉攏示好慕容家一窩的天生反骨白眼狼。

  不過這些信也不是沒有用處,來日送回台中,必然會引起台內廣泛的討論。那慕容廆想做燕王也好,想做屁王也罷,沈哲子都不關心。他更感興趣的是,台中對於北伐這個問題究竟產生了怎樣大的變化,可以以此來進行一次投石問路的試探,也算是廢物利用。

  沈哲子見過郗鑒之後,一行人又在廣陵逗留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動身離開。除了郗家隨隊送親的隊伍之外,尚有許多淮地的流民帥前來送行。其中不乏人類似曹納之流目的只在沈哲子,這麼公然無忌的來往,也能看出淮地各家眼下彼此之間嫌隙之深,根本不考慮郗鑒這個當頭刺史會否心生反感。

  沈哲子對此也是樂見,徐州軍整體上雖然並不堪用,但如果當中有事功求進之心很強烈的人,他也樂於接納過來。當然這些人如果到了他的麾下,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樣容忍他們各自部曲分立,肯定要歸於一個整體的調度。

  否則沈哲子寧肯棄之不用,也不願在自己的陣營里安置太多不確定因素。要麼求進,要麼自足,他才不會給這些軍頭們太多選擇的餘地。

  過江之後,已經逼近年關。在京府停留的一日,便有許多同來的世家子脫離了隊伍,不再同行。

  對此沈哲子也由之,不作挽留。既然彼此意趣已是悖離,早晚都是漸行漸遠,如今的沈家也不需要仰仗太多虛張聲勢去增加什麼影響力。沈哲子也沒有心情強留下這些人做什麼思想改造,未來不再接觸、不再來往就是了。如果這些人真的要站在他的對立面去,沈哲子對他們也不會手下留情。

  原本三百多人的儐相隊伍,在京府散去將近一半,但整個隊伍卻並沒有因此縮小,反而又壯大了幾倍。那是大量京府人家加入,要跟隨去晉陵庾氏鄉中觀成大禮。畢竟庾條在京府混了那麼多年,乃是隱爵的開山祖師,這點人面還是有的。

  幾千人的龐大隊伍浩浩蕩蕩出了京府,一日後便到了庾氏鄉里。

  如今庾家在晉陵的老宅早已經不同於沈哲子第一次前來的模樣,得益於庾條大量的資財投入,整個家業都是滾雪球一般的壯大,雄踞鄉里,並不遜色於紮根於此幾代數百年的舊家。

  諸多賓客,自然有庾家兄弟出面去接待。行到這裡,沈哲子的任務也算完成,不再去湊熱鬧圍觀大禮,而是與三五友人離開庾家大宅,往其家別業去見一見久不得見的庾彬。

  庾亮死後,幾經周轉,最終歸鄉安葬。庾彬等幾兄弟便築廬在父親墓旁,深居服喪。

  對於沈哲子的到來,庾彬也是驚喜,迎出莊園數里,彼此見面,還未開口,早年都中聚在一起無憂無慮的日子又湧上心頭,心內百轉千回,已是潸然淚下。

  庾亮的死,沈家難辭其咎,乃至於就是沈哲子親自下令,親眼見證。老實說,在見到庾彬的時候,沈哲子是不乏愧疚。但這份愧疚終究只能長埋心底,希望來日能夠在庾彬兄弟身上做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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