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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約眸中已經充滿怨忿,可惜嘴巴被破布堵在了口中,只能在喉中發出低沉的嗚咽。

  石虎望著祖約憤慨模樣,眸子漸漸轉冷,他之所以保下祖約,除了與石勒置氣以外,不乏要以此示好那些胡部降人,但若說指望祖約幫他什麼,那也談不上。這祖約之能遠遜其兄,更不配自己去禮待。所以在看到祖約此態之後,心裡已經有了殺意。

  「阿爺為何要殺我……」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尖叫,旋即便見那祖家小兒青奴大哭著衝出來,手持尖刃刺向老父,只是身量、力氣有遜,並沒有刺中要害,那尖刃沒於其左邊大腿上。

  石虎看到這一幕,已是哈哈大笑起來,轉手將那青奴拉到身邊說道:「小奴真能得我心意,父子又如何,生就的骨氣,誰讓我死,都不能活!」

  他看著祖約摔倒在地,一臉的震驚還有滿眼的死灰色,不免笑得更是歡暢。他反手將那弒父的青奴交給身後的護衛,仔細吩咐道:「將這小郎帶下去,給他配上甲衣兵刃,我要帶回都中善養調教。如此年紀已經有了不凡的秉性,若能教養的好,來日絕對不會流於庸俗!」

  待到那青奴被人拿下去,石虎才轉身入廳讓人將祖約送到堂上來,示意人給祖約鬆綁,然後才沉聲問道:「老奴你要殺子,莫非是覺得我不配享此佳兒?」

  祖約似乎還沉侵在為子所傷的震撼中,聽到這話後身軀已是一震,繼而眼眶裡已經滾下熱淚:「祖某雖然南面失節,但父、兄家風教誨,只憑事功死戰得名,不以侫幸屈志得顯!此子本是心愛,卻是害我家風之始,若不殺之,愧對祖宗!」

  說著,他又轉望向石虎,一臉冷笑道:「先前大王已是有見,此子居然連弒父惡事都能做出,可見秉性已是至邪!大王卻要將之收養在畔,來日或要遭受毒噬!不過這也罷了,北奔半載,志氣早奪,今日又何懼一死!臨死之前,善言有贈,此子已是悖逆,死亦不能歸宗。來日大王若是遭噬,或要將我剖棺曝屍有告,我也能長笑九泉!」

  「那終究是你骨血,卻要如此惡毒詛咒,老奴你是不能殺子,要借我之手將這門內之恥除去?」

  石虎聞言後,原本森寒的臉龐再次展露出笑顏,繼而便搖頭嘆道:「老奴你真是愚蠢,難怪在南面要被驅逐北上。當今這個世道,講什麼人情禮法,庭門有此佳兒,正該悉心有教,以虎狼飼之壯養其志,豈能為牛馬庸碌之用!我家中同樣有虎子狼性,一個個氣壯沖霄,若非如此,如何配得上、守得住我拼殺出來的偌大家業!」

  「不過與你說起這些,你也不懂。奪志老賊,不如婦人!不過也多賴你們晉人閹性,江山才為豪邁者居之!」

  講到這裡,石虎笑得更加歡暢:「你家青奴小兒,難得秉性超逸,就算養在你庭門裡,你也養育不成,本身沒有壯氣,怎麼能養成虎子?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奪你心愛。你這喪志老犬,殺也無益,不如就安心苟活。來日能讓你祖氏再名著華夏者,或許就是你所見這個家門之恥!」

  祖約只是垂首冷笑不已:「頭顱便寄於此處,大王隨時可取。來日奴兒養成悖逆,只乞大王烹食分一杯羹!」

  「哈哈,老奴真是殺子之心甚烈。只是我這一柄刀乃是分割天下之刀,你不配借!」

  石虎朗笑一聲,繼而便昂首離去。

  待到堂中只剩一人,祖約才驀地趴在了案上,滿身的濕膩已經分不清是血水還是汗水。他枯坐竟夜,只是想明白一個道理,這個石虎雖是人形,卻是獸性,面對此人不能人情待之,只有悖於人情、近乎獸性,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走投無路,能夠拼的只有自己全家性命,就算是事敗了,不過也是一死。但只要能活下來,總有機會噬咬這個畜生一口!

  他心內尚在僥倖,忽聽到庭外慘叫連連,然後便見兩名披甲染血的衛士進門說道:「大王有命,祖賊欲害王心愛,殺其二子為戒!」

  「狗賊畜性!我要與你生死糾纏,黃泉不饒!」

  祖約心中慘痛,牙關咬崩沁血,兩眼已是血色迷濛。

  第0500章 徙戎論

  汛期到來,江東水網水量再次變得充盈起來,水道上舟船往來日趨頻密,均有餘、補不足。伴隨著這種日趨頻密的交流,兵災洗掠之後的江東也在快速恢復著元氣。而建康作為首治,隨著大量工事的開展,每天都在發生著讓人欣喜的變化。

  如果說大量物資的湧入,物價快速的平穩,只是讓小民溫飽得望,大收便利。那麼都中近來圍繞秦淮河畔沈園摘星樓的一系列事件,便讓士人們多覺風雅橫流,引人趨向。

  自從摘星樓外懸掛起駙馬沈侯的新賦之後,便很快成為了都中最引人矚目的景觀所在。時人多有臧否議論的習慣,只是往年可作談資的話題實在太少,大多集中在人或事身上,但又未必人人都能接觸其人又或身臨其事,即便有所談論,總是倍感疏遠。而且談論太多,總不免流於唇舌煽動、巧作排詆之徒。

  可是摘星樓這一舉動,卻給時人提供了近乎源源不斷的談資。《世說新語》多錄中興名士之舊事,每成一篇,便高懸於樓外。善為賞鑒者,觀其文可以論斷人之格調優劣。善為文章者,摘錄章句咂摸細品。善為筆法者,則可以就那字跡勾折筆鋒揣摩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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