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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焦急的沿秦淮河畔擴大搜索範圍,過不多久就在烏衣巷裡發現了沈哲子的蹤跡。他們不敢在王家門口放肆,只能一面守住這附近,一面派人返回報信請示。

  南頓王司馬宗官居左衛將軍,執掌宿衛,依律應該駐守台城。此前數年他與兄長西陽王司馬羕雖然有從龍擁立之功,但只居顯位卻無權柄,始終被干晾在一邊。一直等到新皇登基,有志擺脫權臣鉗制,他們這些宗室處境才漸漸有所好轉。

  在剿滅王氏叛亂的兵事中,司馬宗得以執掌禁衛,一朝權在手,益發感到此前人生都是虛度。皇帝扶植宗室以拱衛皇權的意圖極為明顯,司馬宗自然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來鞏固自身的權位。

  司馬宗交好國舅虞胤,但虞胤情況與其類似,本身並非高門,得近幸攫升,暗室相謀則可,並不能給其提供更大助力。旋即又與其兄跟南下勤王的流民帥蘇峻之流暗通款曲,但流民帥驕兵悍將,亦非可靠的外援。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司馬宗將目標鎖定為沈充。吳興沈氏江東豪首,若能與之聯結,不止能穩住自己的位置,甚至將手伸到三吳之地,錢糧武力俱得取用,想想就覺得興奮!

  雖然有了這個念頭,司馬宗也不敢貿然行事。此前庾懌在吳興迫降沈充,皇帝在欣喜之餘,卻隱有憂慮。司馬宗將之看在眼中,適時表示可示好沈充,甚至沈充加號安東將軍,就是司馬宗提議。

  皇帝雖然對沈充頗有厭惡,但還是同意了司馬宗的提議。這其中傳遞出的信號不言而喻,其後庾懌台城奏對觸怒皇帝,將之扣留在台城中,這無疑是幫司馬宗掃清招攬沈充的障礙。

  吳興沈家已是孤木難立,司馬宗深知自己的機會來了,當機立斷安排人送出請柬。只要沈充的兒子踏入自己府中,那麼沈充就算還別有懷抱,也於事無補了。

  請柬送出後,司馬宗便一直處在亢奮之中,雖然身在台城,心卻早已經飛向遠處。

  當聽手下人匯報說道沈充之子在王府門前求見卻連門都進不去,司馬宗心裡頗不是滋味,認為自己竟被一個孺子小覷,將自己的示好丟在一旁,轉而去求自身難保的王家。

  不過旋即他便冷笑起來:「這小兒能對時局略有所知,已經算是難得了,但也實在幼稚得很。他家先自絕於王氏,現在卻又去王家求援,難道真以為王門乃是不計前嫌的聖賢之家?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嘲笑過沈哲子的天真之後,未免再節外生枝,司馬宗又吩咐道:「待其離開王家府邸後,即刻將人請到我府中。若是膽敢反抗,不妨給他一點教訓!」

  將手下人打發走之後,司馬宗又示意內侍將此事傳進內苑中。雖然皇帝沒有言明,但司馬宗也深知自己若是有所隱瞞,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與此同時,庾亮臉色陰鬱走入少府官舍中,徑直走進庾懌居室,手指抬起狠狠指了指對方。

  庾懌尚為自己台城奏對出錯而憂心忡忡,又擔心沈哲子無法應對變數,看到大兄這副模樣,心中更覺驚悸,忙不迭問道:「大兄,發生何事了?」

  「你還有臉來問我!那沈家小郎正在王府門前求見,這就是你信重的人?」

  庾亮恨恨不已,倒不全是因為失去沈家這一外援,而是對方轉投王氏之舉令其倍感羞辱。

  庾懌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驚在當場,腦海中混沌一片。他可是豁出性命才將沈家從王氏一方拉過來,僅僅只是失聯不足一日,對方卻又轉向王氏。如此一來,他先前那自以為名著當時的壯舉如今看來,只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庾懌低著頭,任憑大兄訓斥良久,始終不發一言。一直等到庾亮離開,思緒才漸漸理順。別人不了解沈哲子,只將之當做一個不喑世事的小童看待,但庾懌深知此子之能,絕不是一個眼界如此淺薄的人,此舉必然有其深意!

  只是沈哲子的真實意圖究竟是什麼,庾懌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到。

  第0033章 輕輕的我走了

  從午後一直到夜幕降臨,沈哲子在王氏府邸外站了將近三個時辰。

  其間不乏人進進出出,對少年的存在,由最初的冷眼相加,變為完全無視。偶爾也有品性寬厚之人上前想勸少年離開,不要再留在這裡自取其辱,寥寥數語點到即止,見少年不為所動,也就有之。

  沈哲子站在這裡倒也不是一味枯燥無聊,細微處能咂摸出許多味道。

  有人的地方就分左中右,所謂的僑姓也並非鐵板一塊,到來的賓客中,其中琅琊諸葛氏、泰山羊氏、陳留阮氏等所受禮遇最厚,其他一些名聲不著的則要稍遜一籌。

  而老牌的潁川荀氏、陳氏之類,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族人到場。至於庾氏,壓根就沒人過來。如今居顯位的濟陰卞氏、陳留蔡氏,同樣無人到場。

  當然,這些賓客也非盡為北人,吳士中同樣不乏人到場。其中吳郡張氏玄風最盛,與僑人也最為相契,顧陸之家也未缺席。裡面也有一些曾與沈哲子有交集,在吳郡集會時有過點頭之交的,在這樣場合下遇見,就不免有些尷尬。

  沈哲子倒還處之泰然,不過那些人就有些不夠淡定,低頭匆匆而過。須知這些人家不久前大多接受過沈家饋贈,眼見到沈家新的後台潁川庾氏偃旗息鼓不再為沈家發聲,態度便又發生了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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