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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那股興奮感就像蛇一樣的吐露出來,道:「第三件事,你們此番回去,要挑選派內優秀弟子,不日進京!」
嗡嗡嗡!
屋內好似凶火煮水,先是滋滋滋的沸騰,緊跟著,這聲響越來越大,最後攪成一片。
「你這意思,我就聽不太懂了。」吳松柏道。
「這優秀弟子,所指為何啊?」李靜修道。
一人是茅山派主持,一人是靈寶派主持,與天師道並稱符籙三山,如同結拜兄弟的關係。此二人發話,也代表了大家的想法。
張妙賢也適時譏諷,道:「既然把我們找來,有話就敞開了說,何必故弄玄虛呢?」
「意思很簡單,我們該亮一亮家底了……」
張金通掃過全場,黃瘦瘦的面容一正,慢且有力的吐出一句話:「諸位老修行,道法現世了!」
轟!
如果說剛才是煮水,現在就炸翻了鍋。除了王若虛和譚崇岱,餘下的十五位宗主皆是驚詫,悚然,又帶著難以置信。
咱們說,雖然宗教界瘋狂的向商業化靠攏,但有些東西是亘古不變的。這些延續數千年,歷盡劫波,還能剩下一點點餘暉的傳承,才是道門屹立不倒的根基。
人在俗世好好的,為什麼要出家守清苦?還不是心裡懷著某種嚮往,對長生,對力量,對傲遊太虛……
所以像清微、靈寶這些大派,歷任主持都分的很清楚。他們將弟子劃成兩種,一種用來賺錢,再從中挑選最精明的,當作下一任主持培養。因為你必須跟世俗,跟政府打交道,才能保證門派的長久性。
而另一種,自然是誠心向道的,大概有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的數量。這些弟子如同珍寶一樣,被各門派藏著掖著,從不外露。
都是為了延續道統,只不過前者是面子,後者是里子。
靈氣自明朝起,就開始大幅度衰竭,迅速進入末法時代。此後幾百年間,無數人求道問真,亦有無數人中途放棄,以為是先輩亂語,根本不存在道法。
剩下的極少數,也近乎絕望,只憑著一點念想堅持。
而此刻,就在這上清宮內,竟有人在自己面前說:道法現世!
「你,你說的可當真?」
八十多歲的薛明心突然站起來,顫顫巍巍的指著張金通,那雙老邁的眼睛格外銳利,死死盯著對方,生怕他下一秒就自我否定。
「不敢妄言,絕對當真!」
薛明心輩分極高,張金通也連忙起身,深施了一禮。
「你這消息從哪裡來的?」
「可有真憑實據?」
「我們一幫老傢伙半截都入了土,可受不起你這玩笑啊!」
旁人也神態各異的探聽詢問,張金通伸出雙手,向下虛按,道:「我口說無憑,大家親眼看看吧。」
說著,他打開背後的大顯示屏,畫面一閃,就映出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嗯?
眾人正奇怪間,只見那人捏著指訣,喝道:「疾!」
砰!
一具龐大的黑影陡然躍出,實實的落在地上。年輕人又一指,這黑影便躍入林中,雙手一展,十根利爪探出,泛著幽凜凜的烏光。
轟轟!
這東西就像一隻狂暴的蠻荒猛獸,在林中瘋狂肆虐,利爪來回掃過,那些樹木山石就像切豆腐一樣,枝斷葉飛,亂石崩裂。
跟著,年輕人再喝:「收!」
那黑影頓時躍回,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身上的凶性和血腥味似乎透過熒幕,噗的一下衝到了眾人面前。
「這是……」
吳松柏看得冷汗直流,忽然驚呼一聲:「這是下茅山的煉屍術?」
「這確實很像煉屍術!」
王若虛特及時的帶節奏,驚道:「不過我聽說煉屍的條件極為苛刻,數百年都沒有記載了,會不會是假的?「
「不不,這根骨硬性錯不了,外觀形態更錯不了。如果我沒猜錯,這具屍應該到鐵屍境了!」
隨著二人議論,啪!畫面又變為黑暗,會議室中似還震盪著剛才的餘響。
「……」
眾人皆自沉默,卻是信了九分。
而張金通左右一瞧,簡單介紹:「此人叫李肅純,出身茅山七十二下院,師父已經亡故了。」
「那他現在在哪兒?」張妙賢道。
張金通瞄了他一眼,神色微妙:「京城。」
京城!
這倆字一出,在場的都懂了。簡單講,這叫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只要你點頭,自有大把大把的資源向你傾斜。
無論是清微派的雷法,茅山派的符籙,都有希望重現。
眾人經過一番短暫的猶豫,都很堅定的下了決心,大好機緣在前,縱有束縛險阻,只一句話:這道,你求還是不求?
更何況,就算他們拒絕,又拒絕得了麼?於是大家思索過後,調整情緒,紛紛轉向一些更實際的問題:
「各派的名額可有限制?」
「無,多多益善。」
「倘若沒有弟子,又該如何?」
「您可以自己前去,一視同仁。」
「除了弟子,還要我們做什麼?」
「暫且沒有。」
「金通……」
年齡最長的薛明心一直不語,似在想什麼事情,此時忽然開口:「全真那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