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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廠督,番子從地方上回來了,目前有不少地兒都遭了災。」

  魏濂道,「戶部一群飯桶,不等著太后娘娘說話,他們決計不會下派糧資。」

  他琢磨著又說,「內閣那邊什麼情況了?」

  「廠督,內閣這兩天還沒運轉,那些閣臣遞了不少摺子上來,抱怨事兒多,」汪袁道,他身旁的小太監托著沉木櫃放到案几上將上面的鎖開了,他掀開柜子,拿出一本奏摺遞給魏濂。

  魏濂翻開粗看一遍,捏著太陽穴道,「這些閣臣私下鬥雞走狗玩的順,碰上點事就擔不起全往上推,宮外的人道咱們風光,可全給他們兜事兒,到頭來還得挨罵,吃力不討好。」

  他換了奏摺給汪袁,又道,「甭管,江大人都沒管,輪得到司禮監操心?」

  汪袁抓了一下手,「江大人約是沒空管。」

  魏濂轉了下手上的戒指,「閒人叫忙。」

  汪袁小心道,「廠督看的明,江大人的小妾一月前給他添了個庶子,正忙著辦酒席。」

  「玩的花,妾生子也興辦宴,」魏濂抬腳搭在小凳子上,望向門外,「江大人辦酒宴,我這邊好像沒收到請帖。」

  連德喜舉著袖子遮頭跑進來,「老祖宗,江大人過來了。」

  汪袁趕緊起身,「廠督,奴才告退了。」

  魏濂揮揮手,看他走了,才對連德喜道,「讓下邊兒端點茶品來。」

  他將小凳子踢到桌子下,端正了身姿。

  連德喜答著聲腳還跨在門檻上,折身在外院瞅人。

  大太陽底下沒幾個人願意待,此時多躲在陰涼地,只傅晚凝一人悶頭在那兒擦柱子,臉都曬得通紅。

  連德喜沖她招手,「過來!」

  先頭才被人編排過,傅晚凝此刻見了他很不自在,她慢慢走過來。

  連德喜正是急,看不得她墨跡,拽著她往下房去,那頭人已經備好了茶品,連德喜叫她捧著端盤跟隨自己進了廳堂。

  江寒英也在這時入堂。

  魏濂面帶著笑,「江大人貴人事忙,如何有空過來司禮監?」

  江寒英不掩喜色道,「再忙也得來啊,若不是魏廠督在太后娘娘面前舉薦本官,本官哪能上任首輔。」

  連德喜奉上涼茶,並放好水果。

  端盤遮了傅晚凝半邊臉,露出的那一雙眸子也垂著,那眼角旁染了紅,不著眼看便知她才哭過。

  魏濂飄過她的臉,啄一口茶。

  連德喜扯著她退出堂里。

  「小兒剛滿月,本官打算在初六辦滿月酒,不知廠督可有空過府?」江寒英遞上喜帖道。

  魏濂接過喜帖瞧一眼置在桌上,他沒急著應允,「江大人,內閣可有一堆事在等著你,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火是按滅了?」

  江寒英難免尷尬,「這不先帝駕鶴,內閣停轉,本官閒著也是閒著……」

  魏濂啟唇笑,「國喪呢,你倒有心思辦酒宴,不怕御史台彈劾你,這首輔的位置還沒坐熱,你就想做冷板凳?」

  江寒英更是掛不住臉,舉著袖子對他做拜,「廠督提點的是,本官回去就撤了宴。」

  魏濂捏著杯蓋輕輕在茶水上漂,「咱家也不是想說你,皇上才即位,朝里積著事,你即是首輔,那朝政得撐起來,還有四□□班就上了,你放著事不做,錦衣衛是可以閉著眼,但御史台不聽咱家的,他們要一個看不過眼告到太后娘娘跟前,咱家也得跟著挨說,可不就是自找的?」

  江寒英弓著身拭汗,「是本官考慮不周,讓廠督憂慮了。」

  魏濂咕著茶,和氣道,「江大人要辦酒宴也不是不行,但像這樣大張旗鼓的就是給人當靶子,這不是傻嗎?那些請帖就當廢了,只請幾個說得來的相談甚歡也是樂事啊。」

  江寒英應承著,「廠督說的是,那初六本官在府中等著廠督來做客。」

  魏濂隨意道,「這個自然。」

  他兩手交握,笑得溫和有禮。

  江寒英便知他要走了,他抬手作揖道,「本官手頭還有事,就不占廠督時候了。」

  魏濂微點頭。

  江寒英下著腰退到門邊才大步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觀閱,鞠躬。

  第10章 十個串兒

  傅晚凝忙活到掌燈時才閒,她拖著倦怠得身子想回屋躺躺,走到屋前發現門緊閉著,她推了推,那門紋絲不動,她試著勁再推,那門裡就甩出個重物砸的門轟地一響。傅晚凝陡時往後退。

  候了些時間,屋裡安靜下來。

  傅晚凝癟著嘴沒敢再推,她朝四周看,黑黢黢一片,只在屋檐邊掛了盞燈,風一吹那燈就搖,鬼氣陰森,傅晚凝抱著手朝外跑,那院門邊的燈籠大亮,她才從恐懼中緩下來,她潮著眼臥到燈下,巴巴兒的望著那盞燈,此時只有它支撐著她渡過這漫長可怖的夜晚。

  她看的久了,開始犯困,漸漸的就在這無邊的蒼涼里陷入了深睡。

  魏濂歇在衙門裡,他有府邸倒是很少回,孫太后少不了他,司禮監在外宮,孫太后叫人也方便,所以他乾脆留在衙門。

  他夜裡要起一次,這是他的慣常。

  燈油要燒盡時,魏濂醒了,窗外蟲鳴透進來,西洋鐘敲了一聲響,他看著時辰快過子時了。

  魏濂披著赤羅裳解了栓,夏夜涼的很,他掩緊衣襟,踏步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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