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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入宮時我都極為小心的。」

  「救命的東西別忘了。」

  「夫君放心。」魏鸞抬眉,看到他眼底的倒影,又仰首親他,「夫君也要處處留意,萬不可掉以輕心。我會照顧好祖母和孩子,等夫君早點回來。」

  眼神纏綿,擔憂而不舍。

  盛煜將她按在胸前,緊摟了片刻,轉身出門。

  ……

  離京之前,盛煜去了趟皇宮。

  ——不是為南下接周驪音的事,而是跟永穆帝商議他離京後,玄鏡司的布防安排。畢竟章氏餘孽未盡,定國公手握重兵,天高皇帝遠的,絕不會輕易認下附逆株連的罪名,京城裡的防守仍疏忽不得。

  永穆帝留了虞淵,讓他帶上趙峻,免得如前次般遭人偷襲。

  太后駕崩,滿宮都掛上了素白帳幔。

  麟德殿裡也不例外,因離太后的停靈的宮殿不遠,不時還能傳來法器的聲音。雪後門窗緊閉,殿裡微覺暗沉,永穆帝坐在御案後,換了身素淨的衣裳,愈發顯得蒼老。龍涎香的味道熏得有點重,不知是哪裡漏進來了一絲風,永穆帝下意識緊了緊衣裳。

  「鎮國公父子已經伏誅,章孝恭唇亡齒寒,絕不會坐以待斃,這一路上務必留心……」永穆帝說到此處,猛然咳嗽起來,連著好半天,臉都咳得漲紅。他每日都由太醫請脈調養,便是偶感風寒,也能迅速養過來,極少露出這樣的虛弱。

  盛煜目露擔憂,「皇上宣御醫吧?」

  「無妨。」永穆帝擺手,似有些呼吸不穩,喉嚨里氣息出入,能聽見近乎喘鳴的聲音。他緩了好半天,才抓起茶杯喝了口水,緩聲道:「老毛病了,歇歇就好。這趟去接長寧,須保她無恙,你也要時時留心,保重自身。」

  「臣遵命。」盛煜拱手,卻仍打量他神色,眼底擔憂未散。

  永穆帝扯了扯嘴角,「確實無妨,朕的身子朕心裡有數。你與長寧……」他頓了頓,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帘帳外,轉而道:「皇后與太子謀逆,即便朕顧念親情,暫且饒他們性命,章氏走到這地步,也須連根拔除。長寧還小,往後得有人照應,朕想來想去,還是得把她託付給你。」

  這話著實出乎所料,盛煜愕然抬頭。

  永穆帝的神情卻不似玩笑,「朕知道你心裡的刺,就算娶了魏氏,也甚少跟長寧往來。但長寧畢竟是朕的女兒,心性也端正,章家那些骯髒的手段能蠱惑太子,卻不配玷污我朝的公主。」

  這樣的解釋,與魏鸞從前的說辭異曲同工。

  但盛煜此刻卻無暇顧及周驪音。

  他瞧著皇帝猛咳後漲紅的臉,琢磨這番託付的行徑,心裡隱隱有不妙的預感。

  永穆帝能猜到他心思似的,笑而擺手,「不過是提早安排,讓你們能和睦相處,朕也能寬心,少些憂慮。朕已傳了口諭,赦免你的罪名官復原職,這趟回來後,再派個中書侍郎的差事,與時從道他們共議朝事。在朝堂的身份變了,心胸也得跟著變,不可過分狹隘。章孝溫手裡的兵還沒拿回來,懈怠不得。」

  這番話如同許諾,亦如規勸。

  盛煜心頭猛跳,卻見永穆帝朝他笑了笑。

  如同數年前將年紀輕輕的他擢升為玄鏡司副統領時那樣,委以重任,信任器重。

  萬千言辭終於化為決心。

  他肅然拱手,鄭重道:「臣必牢記教誨,盡心竭力!」

  ……

  曲園裡,魏鸞倒不知永穆帝的這番重託。

  她如今要做的,是準備入宮哭臨的衣裳首飾。

  章太后就算驕橫跋扈,干政篡權,卻仍是跟著先帝打過江山的開國皇后,更是永穆帝的親生母親。私底下再多的母子罅隙,至親怨恨,明面上,永穆帝卻不能怠慢半分,畢竟朝堂之外,還有天下百姓的眼睛盯著。

  禮部的喪事籌備得盛大而莊重,因太后要與先帝合葬陵寢,更覺肅穆。

  魏鸞身為臣婦,更不能有絲毫馬虎。

  衣裳須按規制縫製,首飾也得精心籌備,既不可在喪事上扎眼,亦不能太過簡素寒磣。好在她的背後還有敬國公府,當初先帝駕崩時,敬國公府的女眷都曾入宮哭臨,於其中儀程極為熟悉,魏夫人怕女兒不懂,還特地來曲園指點,親自把關。

  自十六起,永穆帝輟朝,素服舉哀。

  而後皇室宗親和公侯命婦依次入宮哭臨。

  魏鸞雖是寵臣的官眷,身上卻無誥命,輪在魏夫人的後一日入宮。跟在人群里,慢慢入宮門,去靈前,有禮部和宮人們引著,一切井然有序。拜祭過後,從偏門出去,孤身往外走——這等場合莊重肅穆,往來皆是有身份的,自不可攜待隨從。

  因舉宮哀肅,亦無人敢閒談喧譁。

  沉默著走到鍾華門,背後卻忽然有人叫她,魏鸞詫然轉身,卻見新安長公主不知是何時跟過來的,素衣服孝,身後由兩位侍從陪伴。道觀里風清月明,養得她體態從容,當初害死她母妃的老妖婆終於駕崩,她即便在人前擺著哀容,腳步卻是輕快的。

  走到魏鸞跟前時,因周遭並無旁人,她甚至扯了扯嘴角。

  「盛少夫人腳步匆匆,是不願在宮中多留?」

  銀釵之下,那位唇角微挑,語似調侃。

  魏鸞卻沒她那麼大的膽子,只端然行禮道:「拜見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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