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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永穆帝對此事顯然圖謀已久,太子隨行的護衛中竟也有人做內應。

  在事發前,盛煜甚至不知永穆帝竟安插了這棋子。

  如此裡應外合,盛煜突襲率眾突襲,周令淵身邊的侍衛臨陣叛變,如願活捉了太子。

  當天晚上,盛煜便將周令淵帶到荒郊僻處,秘密關押,又按永穆帝的旨意,剪了太子衣裳頭髮送回京城。那位叛變的侍衛在事成時孤身遠逃,再未露面。負責太子安危的東宮衛率則被玄鏡司重傷,因事關重大,並不敢張揚,只命全城戒嚴,各處搜捕。

  再後來,章太后命人來探消息,得知周令淵果真消失無蹤。

  使者大怒,險些當場斬殺那失職的衛率。

  盛煜則按兵不動,銷聲匿跡。

  章太后和鎮國公斟酌時,周令淵就一直被關在地牢里。盛煜並未趁機報復,一日三餐絲毫不曾虧待,但陰森森的地牢里不見天日,周令淵孤身被困,不知外間風波,那數日之間如驚弓之鳥,自幼矜貴的天之驕子整整瘦了兩圈。

  直到鎮國公入獄的消息傳來,盛煜才命人將周令淵裝入馬車,留在朗州城外。

  而後飛箭傳書至衙署。

  倒霉的朗州刺史正因太子失蹤的事嚇得寢食難安,聽得這消息,匆忙去城外迎接太子。彼時盛煜早已逃遁無蹤,連同羈押過周令淵的痕跡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對方想追捕,自是不可能的。

  周令淵盛怒之下,當場以私通賊匪之罪,將那位刺史打入牢獄。

  因當地原就有章氏勢力,這事並不難辦。

  隨後,周令淵又以剿匪之名,親自調兵端了朗州所有的大小山寨,以泄心中憤怒。他自幼身份尊貴,除了偶爾被永穆帝斥責外,不曾受過半點欺辱。此次率眾巡查,卻被強行劫掠,簡直是生平未遇的奇恥大辱,哪會真的相信是「山匪」所為?

  可惜派人查了兩圈,仍未能摸到半點線索。

  很快,章太后的親信再度來到朗州,將京城諸事稟明,也未隱瞞永穆帝的威脅。

  周令淵亦終於明白,他是栽到了誰的手裡。

  由此推想,當日膽大包天的惡徒,除了玄鏡司還能有誰?但他抓不到半點線索,且孤身在外,玄鏡司又跟藏在暗夜裡的惡鬼似的,行蹤飄忽,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周令淵惦記著京城的事,沒敢多逗留,迅速處置了身上差事,啟程回京。

  臨行前,卻將章太后派的人手盡數留在此處。

  盛煜亦暫時留在朗州。

  ——此間事了,他肩上又接了新的擔子。

  章孝恭雖辭了庭州大都督的官職,人也進了牢獄,但庭州軍中,卻仍處處是他章氏養出來的親信。那是拒敵於邊的要塞,容不得半點疏忽,永穆帝想將兵權收回,必得將章氏養出的將士盡數剔除,或是調往別處,或是強行處置,必得肅清餘毒,方可令軍中無憂。

  朝中已派了曾隨先帝征戰的老將出馬,在明處收攏軍將。

  玄鏡司則須在暗處幫襯,斬除心懷不軌之徒。

  此外,永穆帝還藏了位名叫狄肅的重將。

  當初章氏跋扈、挾持君權時,先帝雖容忍退讓,卻並未真的撒手不管。因鎮國公守著的是邊塞重地,朝廷每年都會募兵添置人手,這些毛頭新兵之中,就有不少是先帝授意麾下兵將安插的,狄肅就是其中之一。

  三十餘年過去,當日不及弱冠的新兵都成了老兵。

  有些人能耐有限默默無聞,有些人則扛著戰功,各自掙得軍職。

  狄肅是隱藏最深的,官至章孝恭的副將。

  他行事機敏,為人寬厚,率軍作戰是極為勇猛,愣是憑著滿身的本事,被章氏看重,步步提拔至高位。直至數年之前,章孝恭才察覺狄肅在庭州軍中威望頗高,並非全然忠心於他。待朝廷大肆用兵,收復失地時,章孝恭故意斷了援兵和糧草,欲將狄肅困死在荒漠中。

  狄肅咬牙殺出重圍,窺破章孝恭的居心。

  既已被猜忌,彼時的庭州仍是章氏的地盤,他回去後定會被圍剿斬除。永穆帝遂授意狄肅藏匿形跡,調往最南邊的軍中接著歷練,隱姓埋名,免得被章氏察覺。至於庭州軍中,因狄素履立戰功,當時又未尋得他骸骨,永穆帝力排眾議,只以失蹤處置。

  又以器重良將,盼狄肅早日歸來的名義,保留他的軍職。

  章孝恭起初心存不滿,四處查了兩年,並未找到狄肅的蹤跡,此事便不了了之。

  盛煜此次的任務便是在朗州與狄肅會和,同往庭州。

  據狄肅傳來的消息,他還有兩日才到朗州。

  盛煜耐心等他,這會兒正翻看輿圖。

  朗州的盛夏悶熱難當,他身上穿了件薄薄的玄色紗衣,伸開修長的腿坐在冰盆旁邊,目光在輿圖上繪出的庭州各處緩緩逡巡,神情極為認真。窗外潮熱的風吹進來,拂過冰盆時,便帶了涼意,還算爽快。

  盧璘推門進入,瞧見他看得專心致志,腳步微頓。

  盛煜卻聽見了動靜,抬眉淡聲道:「有事?」

  「回稟主君,盧珣陪著少夫人來了,說後晌到咱們這裡。」盧璘拱手道。

  「誰來了?」盛煜懷疑是聽錯,神情沉肅如舊。

  盧璘硬著頭皮道:「少夫人。」

  魏鸞?她來朗州了?

  盛煜愣愣地盯著盧璘,懵了一瞬後,終於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京城離朗州有數百里之遙,當中山水橫亘,乘馬車得走好些日子,盛煜公事纏身,早已做好了熬兩月後才能回京城見她的準備。誰知她竟會突然追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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