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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盛煜近來似乎不在京城。

  ……

  花廳里茶香裊裊,瓜果甘甜。

  侍女僕婦皆已被屏退,只剩小姐妹倆掩門說話。關乎章家的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從最初的興國公案到如今的軍械案,其中癥結關竅,魏鸞頗為清楚。周驪音也沒太瞞她,吐了半天苦水,幾乎絞破錦帕。

  末了,才低聲道:「從前你出言提醒時,我還沒太放在心上。如今真碰上這些事,才明白這有多難。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跟皇兄自然是至親,父皇又何嘗不是?這事原就錯在章家,母后如此執迷不悟,當真是……」

  她嘆了口氣,神色黯然。

  尋常驕傲活潑、嬌憨任性的小公主,這會兒整張臉都是挎著的,絞著錦帕的指節微微泛白,顯然心中矛盾難過之極。

  不過她畢竟不是軟弱之人。

  連日來在宮中的雞飛狗跳令她滿腔憋悶,此刻朝密友說出來,心裡稍稍舒坦了些,低聲道:「人說家醜不可外揚,這些話也就只能跟你說說。鸞鸞——」她捏住魏鸞的手,神情懇切,「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母后總說我沒良心,白眼狼,你身在局外,覺得我這樣做可有錯處?」

  「白眼狼?」魏鸞低喃,不由哂笑。

  當初她與章皇后割裂時,那位也曾這樣看她。

  如今將這罪名也安到了親生女兒身上,難道在章皇后看來,這些年母女深情,只是為了養出個朝政上的幫手?

  魏鸞斟了香茶,遞到周驪音跟前。

  「是否有錯,我說了也未必算數。不過長寧,這件事於公該如何處置,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皇后指責你,全是為私情。你且想想,倘若敬國公府碰上這樣的事,我父親膝下有爵位要承襲,母親呢,為了讓哥哥穩操勝券,不斷讓舅舅插手內務逼迫父親,還逼著我徇私枉法包庇罪行。你說,我當如何?」

  「爵位給誰,原該姨父定奪。姨父並非昏聵之人,表哥若有真本事,自然能得青睞。否則,若本身沒那能耐,靠歪門邪道得來爵位,長遠了看,於敬國公府未必有益處。」

  周驪音說至此處,也似恍然大悟。

  從前許多模糊的念頭也在此刻清晰起來——

  她不止是皇后之女,更是皇室公主。昔日國家動盪、強敵環伺時,曾有公主遠嫁和親,韶華之齡便孤身前往塞外苦寒之地,舍了溫山軟水的安逸之樂,為朝廷謀得友鄰,功勞不遜朝堂重臣。她縱然沒這般本事,至少也當以家國為重,而非為私情包庇朝堂蛀蠹。

  原本搖擺的心思在這一瞬忽而堅定。

  章皇后失望責備的目光淡去,浮入腦海的是永穆帝鬢邊花白的頭髮。

  周驪音站起身,長長吐了口氣。

  在頭頂籠罩了數日的陰霾終於散去,她挽住魏鸞的手,終於露出點笑容,「明日是你的生辰,我得去找父皇商量件事,沒法來賀你生辰,今日過來不止是訴苦,還有東西給你。走,瞧瞧去。」說著,拉魏鸞便往外走。

  魏鸞跟著笑了,隨她往外走。

  ……

  周驪音離開曲園時,已是傍晚。

  魏鸞因盛煜臨行前的叮囑,這些日不曾出門,本就覺得憋悶,得好友半日陪伴,倒爽快了許多。表姐妹倆將曲園北邊的風光賞玩一遍,又吩咐廚房做了滿桌合口味的菜餚,喝著甜甜的果酒大快朵頤,各自歡喜。

  將她送到府門口後,魏鸞回到北朱閣,迫不及待地拆開盛煜的家書。

  信上內容很簡單,先報平安,又叮囑她在京城留心,末尾說,他有件要緊的物事落在了南朱閣,讓魏鸞明日找那邊的徐嬤嬤取,代他送給應收之人。信中並未說是何物,也沒寫該給誰,只叮囑她明日再去。

  魏鸞看罷,雖然猜得盛煜應沒留意她的生辰,瞧見裡面隻字未提,不免還是失望。

  甚至覺得盛煜故弄玄虛支使她。

  不過他行事向來有章法,南朱閣又關乎玄鏡司,魏鸞畢竟不敢掉以輕心。次日清晨從西府問安回來後,便直奔南朱閣。

  盛夏天熱,南朱閣外松柏濃綠。

  自盛煜走後,這邊就只剩盧珣留守主事,外加僕婦灑掃,冷清了許多。

  盧珣這會兒不在,倒是徐嬤嬤瞧見她,忙上前行禮道:「少夫人。」

  「主君說有東西讓我轉交,嬤嬤可知情?」

  「回少夫人,主君昨日已傳了口訊,東西就在書房裡。」徐嬤嬤說著,掏出書房的鑰匙,頗恭敬地請魏鸞先行。開了門鎖後,請魏鸞在椅中坐了,她緩步走到最里側的小梢間,推開緊掩的門扇,片刻後,捧了個木盒出來。

  那盒子用的是檀木,成色很新。

  看徐嬤嬤捧盒的樣子,裡頭沉甸甸的,不知裝的什麼。

  魏鸞心中疑惑,目光在盒身逡巡,隨口問道:「主君可曾說過,此物該轉交給誰?」

  徐嬤嬤笑著抿了抿唇,只溫聲道:「不曾吩咐。」

  說話間,將檀木盒輕輕放在桌上,往後退了兩步,那張向來恭肅的臉上笑意愈濃。

  魏鸞詫異,見沒落鎖,便掀開盒蓋。

  尺許長的盒子,紋路細密,觸手柔潤,掀開盒蓋後有淡淡的香味散逸而出,裡面鋪了厚厚的錦緞,當中微微凹陷,仍拿錦緞蓋著。錦緞之上,還有張折好的紙箋,魏鸞取了展開,上面銀鉤鐵劃,寫了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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