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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那邊掩上廳門,他有些疲憊地靠坐在案上,抬眼望向弟弟。

  不言不語,意思卻很明白。

  盛明修站得跟輕鬆似的,年少張揚,少見地流露忐忑,低聲道:「並非我有意不遵父親教誨,只是時先生畫技超然,我這陣子都跟著他學畫。長寧公主對此也有些興致,時常到那裡造訪,無緣無故地,見了面我總不能避著她。」

  「嗯。」盛煜淡聲。

  「二哥生氣了?」盛明修窺他神色。

  盛煜沒回答,只問道:「你對她有意?」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早就有了的,盛聞天之所以告誡盛明修不可與周驪音靠得太近,便是因盛煜察覺兩人過從甚密,覺得不太妥當。不過畢竟都年少懵懂,心性未定,盛煜原以為冷上段時日,兩人都能撂開手,誰知今日會撞見那場景?

  他覷著弟弟,看到盛明修沉默不語。

  盛煜屈指輕輕扣了扣桌案。

  沉默的少年終於抬頭,眼裡有幾分倔強的味道,「其實從前我並未察覺,因那時候都是長寧公主捉弄我、指使我,笑著鬧著就算了,我甚至還覺得她過於驕縱任性,沒太當真。後來父親告誡,我想與她劃清界限,才覺得不是滋味。」

  年少懵懂,有些事如春風細雨,悄然在心頭滋生蔓延。

  等察覺之時,已淋遍身心。

  記在腦海里的不是她頤指氣使,故意捉弄,只是爛漫春光里她在鬧,他在旁無奈的笑。

  盛明修垂下眼眸,面露黯然,「當真得絕交?」

  「並非我和父親故意不允。」盛煜甚少見他這樣,心裡也覺不忍,走近跟前,握著他肩膀微微躬身道:「只是你還小,有些事不懂其中利害。拋開舊仇不談,玄鏡司與章家在朝堂相爭,終有一日會你死我活。章家背後是章皇后,若我能事成,她失了勢,甚至為此喪命,長寧公主會如何?」

  朝堂之爭,終會變成私仇。

  盛煜堪不破這仇恨,以己度人,料應如是。

  昏黑的天光下,盛明修兩隻手不自覺地握緊。

  他雖年少不在朝堂,有深得永穆帝信重的父兄在,於朝堂之事,雖不牽涉,卻也知道些。若有一日,玄鏡司真的觸及中宮之主,周驪音會如何看待盛家人?

  這問題盛明修沒想過。

  他盯著兄長身上那威儀張揚的虎豹繡紋,好半天才悶聲道:「我明白了。」

  說罷,出了南朱閣,孤身回住處。

  盛煜站在廊下,瞧著他孑然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融入夜色消失在拐角,才微微嘆了口氣,抬步往北朱閣走——那裡,魏鸞已等候多時。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我儘量更這樣的小肥章=w=

  第72章 佳人

  臨近端午, 天氣漸漸地熱了起來。

  魏鸞等了盛煜數日也沒瞧見他身影, 還以為他公事繁忙,晚上仍不會回來,故如昨晚般先用了飯。因貪桌上的蒸魚,多吃了兩口,這會兒覺得腹中飽脹,便在院外消食, 順道琢磨下給盛月容的生辰賀禮。

  盛月容的生辰在端午後。

  她的婚事費了慕氏許多心血, 如今算是塵埃落定。原本按盛老夫人的意思, 盛家蒙皇恩浩蕩,在京城還算能立得住腳, 不指望盛月容靠婚事做什麼, 想找個門第清白的讀書人嫁了, 往後能過得愜意些。

  但自從永平伯府的裴夫人露了興趣,母女倆便活泛了起來。

  慕氏出身不算高,瞧著二房的盛聞天在御前深受信重,盛煜重權在握又娶了個公府明珠做少夫人,魏鸞年節赴宴時因身份而被捧著,哪有不羨慕的?先前沈嘉言願意牽線時, 慕氏便十分歡喜,後來出了獒犬的事,便下定決心,想憑自身把女兒嫁到伯府去。

  屆時成了伯府少夫人,雖不及王妃尊榮, 也絕非尋常官宦女眷能比。

  慕氏費了不少里,親事還真叫她說成了。

  問名納吉的禮數早就走完,婚期就定在今冬,如今已在籌備嫁妝。

  今早魏鸞去西府給盛老夫人問安時,祖母便說,這是盛月容在閨中最後的生辰,定要小小操辦一場,闔家熱鬧。魏鸞從前不知那位的生辰,如今既做著她的嫂嫂,少不得要備份賀禮以表心意。

  賀禮麼,其實不難籌備。

  魏鸞在閨中時,沒少去素日相交的姑娘家赴生辰宴,對此駕輕就熟。

  令她走神的是旁的——

  盛家闔府上下沒人知道,她的生辰其實也不遠了。在閨中時,魏夫人每到端午時節,便能想到後半月魏鸞的生辰,早早地籌備起來。那時她眾星捧月,偶爾魏老夫人心血來潮給她辦生辰宴,能有不少人道賀,以周驪音和章玉映為首,熱熱鬧鬧的。

  如今章玉映遠在北地軍中,她也不再是昔日的公府明珠。

  曾經互賀芳誕的閨中友人,或是嫁出京城,或是因魏家遭難,她出乎意料嫁入曲園後諸事纏身的關係,這一年裡少有往來。便是她難得赴宴,在宴上碰見,彼此也漸漸生疏,更不會如從前般無憂無慮地慶賀玩鬧。

  不知半月之後,會如何過這生辰。

  想必是很平淡的,除了周驪音和娘家的父母親,不會再有人惦記。

  這樣的轉變終歸令人悵惘。

  魏鸞獨自靠在遊廊上,輕輕嘆了口氣。

  ……

  夜色愈來愈深,不知坐了多久,遠處的身後,忽然響起男人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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