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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記掛的是魏嶠夫婦。
果然,夫妻倆剛到曲園,門房到竹編鏤金的牆門邊來迎時,便稟報導:「敬國公府派人問了好幾回,問少夫人近況,說一旦少夫人回來,便讓咱們遞個消息過去。主君——」他請示般看向盛煜,「這就遞消息過去嗎?」
「去吧。」盛煜自未阻攔。
很快,魏嶠便帶著魏夫人趕過來了。
……
魏嶠這兩日過得頗為煎熬。
先是章家送來消息,說岳母章太夫人病勢沉重,雖搬到了郊外別苑的溫泉附近將養,太醫卻束手無策,怕是熬不過這兩日了。來遞信的是章太夫人身旁頗受倚重的嬤嬤,當初看著魏夫人長大的,教導陪伴之情不淺,說話時神情含悲,欲言又止。
魏嶠因當初章皇后的事,心存顧慮。
但魏夫人卻顧不上那麼多。
聽聞親生母親重病將死,又是這些年十分信重的嬤嬤親口報信,血脈至親,她即便明知前面是坑,怕也要忍不住跳進去。更何況,在私心裡,她總覺得章皇后那樣歹毒是因身在宮闈、步步險惡,被章太后教成了那樣。
對於親生母親,她並不願想得太壞。
是以即便魏嶠當時隱晦阻攔,魏夫人仍受不住擔憂心焦,當即答應與嬤嬤同去。
魏嶠沒法拿猜測組織她,只好陪她前往,多帶幾位隨從。
誰知夫妻倆到了章家別苑,竟被竇氏公然扣下,隨從亦被人看守。
直到兩日後,才被送回魏家武師的手中。
魏嶠當時就覺得不對勁,還以為是魏峻察覺異樣,跟章家撕破臉皮後才派人來接,誰知回到府里,才知道竟是魏鸞帶人去討的!而夫妻倆登車時,跟前只有接人的武師,並不見魏鸞的蹤影。
那一瞬,魏嶠想起了別苑外的青帷馬車。
軟簾落下時,裡面坐著的必是魏鸞!
他當即派人去曲園探消息。
得到的回答,是魏鸞當日乘馬車出城,尚未歸來。但少夫人留了話,說若敬國公府派人來詢,只說曲園自有安排,叫他們不必擔心,也千萬別出門,靜等消息即可。如此說法,愈發坐實了魏嶠的猜測與擔憂。
亦明白章家此次行事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憤怒憎恨之餘,將此事細細說與魏夫人,叫她明白章家的險惡居心。
魏夫人雖性情溫柔,卻不愚鈍。
當日趕著去別苑探望,是因這些年母女情深,她不願將母親往壞處想,更不敢拿母親的性命去賭——否則,若章太夫人當真重病而死,她不止失於孝道,若因此耽擱,沒能在榻邊送母親臨終,定會成終身之憾。
但竇氏強行扣留,魏鸞被迫去當人質,已是事實。
魏夫人滿腔心痛霎時變為擔憂,而後湧起濃濃的愧疚與悔恨。
夫妻倆滿心焦灼,不時派人探消息,聽得魏鸞歸來,忙趕往曲園。
此刻,他們被請到北朱閣的廳中,魏夫人瞧見女兒病弱的模樣,想著竇氏翻臉後刻薄寡情,女兒在章家那座別苑必定吃了許多苦頭,而這些皆因她心軟寡斷而起。她身為人母,非但未能剛強庇護,反倒失於警惕給她添亂,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淚水便滾了出來。
魏鸞知她難過,亦紅了眼眶。
母女倆抱在一處,好半天才止住啜泣。
而後說起經過,魏鸞只說有驚無險,除了染上這場風寒外,並未吃半點苦頭。
寬解過後,反安慰起魏夫人來。
魏嶠見女兒無恙,懸著的心落回腹中,想起在別苑的見聞,遂向盛煜道:「有件事,於朝堂十分緊要,是關乎章家的。鸞鸞既無事,便由她母親照料著,咱們先去別處說話?」
他曾在兵部做事,對章家知之甚深。
那別苑裡既藏了軍械,被魏鸞湊巧窺見,想必只是皮毛。
魏嶠神色鄭重,定是察覺了旁的。
盛煜遂肅容拱手道:「岳父大人請隨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嘛~
丈人女婿把酒夜談去咯
蟹蟹快樂小羊666和37869289仙女的地雷呀,麼麼!
第69章 表白
魏嶠所說的事確實與章家私藏軍械有關。
他被竇氏扣在別苑後, 除了到正屋探望章太夫人外, 其餘時候都得住在不遠處的廂房。被章家那些仗勢妄為的家丁看著,不能自由行走,與軟禁無異。對於魏鸞看到的那間庫房,他也絲毫不知情。
但魏嶠在那裡看到了熟人。
是入暮時分,魏嶠心中憤懣,站在窗邊望外。
別苑的侍女僕婦忙著備飯, 護院們列隊往來巡查, 暮色中, 有位到竇氏住處稟事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名叫薛昭,早年曾在庫部司任職, 管著軍械調運的事, 官職雖不高, 對這事倒極為在行。只是手頭不乾淨,後來被人彈劾,蹲了兩年牢獄。
想來才能空負,令人惋惜。
後來薛昭出了牢獄,因熟知京城內外往來交通、貨物運送的事,且長袖善舞, 極會打通關節做些明面上不便張揚的事,得章家看重,當了個庫房的小管事。再後來,被鎮國公調往北地,雖未擅自授予軍職, 卻收在帳下做了個小幕僚。
彼時魏嶠尚在兵部,跟章家的往來不少,據他所知,薛昭管的正是軍械之事。
北地軍政皆由章家把持,這事隱秘,亦未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