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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時今日,仍為了章氏之利益,以探病之名,行軟禁之實。

  絲毫不顧母女間的感情。

  易地而處,若魏夫人做出這樣的事,魏鸞又豈能承受?魏夫人明知章皇后之歹毒,得知噩耗後仍片刻不耽誤的趕過去探望,為的是血肉至親的感情,不敢猜疑耽擱。結果卻換來這樣的對待,其中傷心可想而知。

  原來這就是章皇后所謂的「打斷骨頭連著筋」。

  不過是欺負母親重情,不像章氏刻薄寡義。多年和睦親密,一朝利益相爭,麵皮撕破後,拼的不止是誰強硬,還要看誰更無情心狠。

  魏鸞輕輕抬手,拭去眼角的濕潤。

  那邊魏嶠似有所感應,扶著魏夫人上車後,往這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瞧過來。

  魏鸞忙落下側簾。

  待敬國公府的車馬啟程,她的馬車便被趕入別苑。

  ……

  對於章家的這座別苑,魏鸞並不陌生。

  鎮國公是她的堂舅,跟定國公府更是打虎的親兄弟,每嘗聚會游宴,兩府多是一起的。且先帝親封八位國公,魏章聯姻後,往來便愈發密切。魏鸞往年踏青避暑,曾與母親來這做客過幾回,雖不算熟門熟路,大抵記得方位。

  而今故地重遊,物是人非。

  供外祖母養病的正屋屋脊已然不遠,魏鸞被章家的侍從引路圍隨,心裡多少是緊張的。

  畢竟,她今年才十六歲。

  比起章家那些久經風浪的老狐狸,實在嫩得很。

  但再緊張,還是得從容應對。

  僕婦掀起錦繡軟簾,一股淡淡的藥味撲入鼻中,魏鸞腳步微頓,在門外深吸了口夏日郊外清冽的氣息,而後抬步邁入。繞過那座白玉打磨的精緻屏風,裡面羅衣珠翠環繞,不出所料的,外祖母跟前坐著鎮國公夫人竇氏,定國公府的喬氏妯娌卻不在場。

  魏鸞行禮拜見,先問外祖母病情。

  章太夫人倒是醒著的,見是她來探望問安,便牽住她手輕輕握著,說許久沒見,小姑娘出落得愈發.漂亮,又說病情時好時壞,不過是熬著云云。

  魏鸞初聞病訊時的那點擔心,也在這虛假的寒暄中消磨殆盡。

  過後挪開目光,便見竇氏亦抬起眼皮看她。

  「嬸母向來身子骨弱,這也是剛喝完藥才能撐著說幾句話,還是得睡會兒靜養。鸞鸞既瞧過了,先到偏房坐坐,等晚點嬸母醒了再來。」說著話,囑咐僕婦照顧好太夫人,而後緩緩起身出門。

  魏鸞亦跟她出去。

  到得偏房,竇氏屏退侍從,那雙眼睛黑沉沉的望向魏鸞,「先前皇后娘娘說你聰慧,我還不信,如今看來,自打嫁進曲園,果真是靈透了,也很有孝心。魏鸞——好歹也是公府出門,就這麼寒磣,沒帶個隨從?」

  「夫人會讓染冬照顧我?」魏鸞抬眉。

  撕破臉後,連聲舅母都不願再叫。

  竇氏聞言哂笑,盯著魏鸞的目光也添了寒意,「念桐被廢掉太子妃的位子,聖旨雖未明言,卻也被栽了個雲頂寺行刺的罪名。我後來查過,你身邊不止染冬,還有曲園的護衛。盛煜手下的人都不是廢物,豈會容你孤身前來。」

  魏鸞款款坐入椅中,「家父家母也帶了侍從,夫人還不是說扣押就扣押。我便帶了人,難道還指望從這別苑殺出去?總歸是我為私情自投羅網,不該連累旁人,倒不如將他們留在曲園,還能幫我照料外子。」

  「盛煜若需照料,我也不必費這份事了!」

  竇氏冷聲說罷,起身入內,將早就備好的紙筆丟過來。

  魏鸞沒碰,只靜靜瞧她。

  竇氏羅衣貴重,發間金釵熠熠生輝,那張臉卻是冰寒的,微微俯身道:「念桐的帳以後再跟你算,今晚你就待在這裡給盛煜寫信。這信怎麼寫,不用我教吧?」

  「寫了也沒用。外子不會因私廢公。」

  「你寫就是!否則——」竇氏瞥了眼窗外,道:「我府上多的是宮裡出來的嬤嬤。」

  這些嬤嬤中,不乏精通刑罰之人,過手的罪眷數不勝數,只消主子吩咐,便是宮裡的妃嬪、獲罪的誥命都能下手,更別說魏鸞這種小姑娘。章家仗著太后和皇后照拂,行事向來跋扈肆意,這時節連抗旨犯上的事都能隨意做出來,真想審她,輕而易舉。

  魏鸞久在宮廷,清楚她們的厲害。

  若真叫嬤嬤沾了身,怕是能生不如死。

  她不敢討苦頭吃,便放任恐懼蔓延,臉色微變。

  竇氏頗滿意地敲了敲桌案,「快寫!」

  盛煜會不會因私廢公,可不是魏鸞說了算。先前竇氏進宮,曾聽章皇后提過,說盛煜此人恃寵而驕,為了魏鸞,連忤逆犯上、威脅中宮的事都做得出來。以玄鏡司統領的沉穩做派,能如此行事,自是新婚纏綿,極為看重貌美瑰艷的魏鸞。

  就像兩軍作戰時挾持家眷,至少能擾亂軍心。

  若盛煜憤怒之下拿著冷硬的脾氣上門算帳,更是中竇氏下懷。

  她坐在椅中,盯著魏鸞寫。

  魏鸞則咬著筆頭,黛眉緊鎖,甚至額間滲出了細密的汗。

  她其實不怕寫家書,畢竟臨走前特地叮囑過門房與管事,不必理會章家送來的任何東西,而章家又摸不到盛煜的行蹤,這封信絕不可能送到盛煜手裡。但過於鎮定未免令對方起疑,她年紀尚弱,為了至親孤身犯險,此刻勇氣褪去,害怕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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