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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滄亭道:「朕以為石樑玉會比你積極謀取相位一些,沒想到是你先開口,朕會思量,中策呢?」

  「中策就是廣納後宮,轉移眾臣關注,以陛下的天威權勢,世家貴胄必定回擇選英才充裕後宮。他們得聞自己有機會成為天家血脈的一員,必不會再逼迫陛下決斷,而臣也有信心在此期間整頓朝綱,還陛下一個清淨。」

  季滄亭面無表情地鼓了鼓掌:「好一個中策,等朕六十歲以後開始昏聵享樂的時候,自會想起你今日之暴言。在朕沒起殺心之前,你還有機會講一講你的上策。」

  「臣就知曉陛下會是這種反應,是以上策便是——」謝允振袖跪地,叩首,道,「臣與石樑玉皆不選,陛下召回成國公拜相,並即刻大婚。如是一來,便會立刻摧毀朝中一切不安根源,便是再有人想借著皇孫或通王衛氏正統的身份起事,也失去了成氏這個最大的靠山。」

  「……」

  謝允娓娓分析局勢,季滄亭卻罕有地沒聽入耳中,心尖上那突如起來的澀然,恍惚間抬頭望見窗外,便見又是一年開敗。

  「陛下?」謝允察覺了她的神遊,道,「陛下在想什麼?」

  「我在想。」她輕輕倚在靠枕上,道:「我同他,真是分開太久了。」

  可有一千個日夜了?仿佛要把那些年你等過我的漫長歲月,都在這龍椅上一一還給你一般。

  第八十三章 奪朱·其一

  ——若是以往這般時節, 回京後該是能喝上他今年的新茶了。

  或許是因為臥病的緣故, 往日不曾在意的那些細微的舊傷此刻分外敏感起來。那妖人的關於石中龍的預言,季滄亭未放在心上, 卻時不時出現在她日益真實的夢中。

  睜開眼時,周圍人那小心翼翼的猜測目光, 確確實實讓她感覺到——他們覺得她要死了。

  帝王心思走神了不過片刻, 關於自己病情的臆想便沉澱了下來, 季滄亭飲了一口清苦的藥湯, 繼續了剛剛的話題。

  「謝允, 你是想讓成鈺回來?」

  謝允道:「是。」

  季滄亭的口吻依然平靜:「那你可知何謂一山不能容二虎?這兩年他閉關研學,天下士庶學子無不靠著他的策論學義謀取仕途。人雖不在朝中, 但名望卻是未曾稍減。朕太清楚他的能為了,若非怕他留在京中飽受功高震主的非議, 當年也不至於允他遠走嶺南。」

  謝允抿唇點頭,卻又道:「一山不能容的是二虎, 但畢竟那也是兩年之前的舊事, 如今陛下御龍在天, 又豈是猛虎所能撼動?」

  正如他所言,季滄亭現在並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地位再受他人質疑。因為她的民望已經遠播四海, 對外戰無不勝的同時,對內的民生也未有鬆懈, 在位僅僅數年便將被戰火踐踏的山河為之一洗。

  百姓們日子漸入佳境, 對季滄亭的敬重便一日重過一日, 有些地方甚至自發地蓋起了生祠。

  季滄亭聽著謝允的意思, 像是真心希望她做出決定把成鈺請回來,道:「上次朕試圖把你的奉承當真,接著你塞來的政務就差點沒把朕累倒。朕可以說,你是為了天下把帝王當工具使嗎?」

  謝允抬頭,一字一句道:「總好過某人為了陛下,將天下當工具的好。」

  季滄亭抬眸道:「你指的是誰?」

  謝允深吸一口氣,納頭下拜道:「當下朝中,手握重權卻又潔身自律,一心只為陛下操勞,連臣那才滿京華的堂妹當面示好也不願拒絕的,除了那位痴人石太尉,還有誰?」

  謝允有個堂妹小謝氏,今年方滿十六,在京中如今年輕一代的才女里數得上名列前茅,且家世顯赫,誰若求娶了去,便有數不盡的人脈與財富。大約是去年朝會上在一眾老傢伙里瞥見了個品貌過人的年輕人,這一眼便看上了。

  謝氏門庭對兒女親事素來不聞不問,並不因朝中立場有所管束,小謝氏便大膽一連半年日日投了花箋去了太尉府,只是春去秋來,竟無一次回應,弄得滿煬陵的人猜測那太尉府里的主人真真人如其姓,乃是塊頑石。

  謝允這種心思細膩的人,當然看得出來石樑玉對季滄亭是怎樣的一個態度。

  手指在藥盞邊緣摩挲了片刻,季滄亭聲調平靜道:「那你是認為朕不該太過重用於他?」

  「不是不該重用,而是不能用。」見得季滄亭微微擰眉,謝允繼續道,「他對陛下太痴了,臣不是在讚許他,只是覺得此人手段極端,易釀禍源。日前同友人偶爾談及太尉,友人給了四個字,著實引人深思。」

  季滄亭:「何字?」

  謝允:「痴,而不誠。」

  季滄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也沒有問謝允他的話意中是何處不誠,眼底只略多了幾分遺憾,道:「不能回應的心思,即便再痴,朕也不能回應,更無需回應。」

  「那成國公呢?陛下這些年……可忘了他?」

  說來奇怪,分明已經那麼久沒見了,季滄亭一想到他,還是理所當然地覺得……她死後是必然要和這個人葬在一處的。

  竟一分一毫,都沒有動搖過。

  季滄亭失笑,避開了謝允的詢問,道:「你既然主動提起此事,想必是帶著腹案來的,有話直說。」

  謝允道:「臣的堂妹小謝氏年滿十八後便要襲縣主位,若陛下有了決斷,還請為石太尉與臣的堂妹賜婚,以絕此人的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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