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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頑固老臣起先還不覺得什麼,差人一打聽,大驚失色:「這……這分明是朝廷內政,豈能告知小民知曉,若讓這些無知小民妄議國政,豈不是鬧得人心不穩?」

  於是開春第一次朝會前,便有不少老臣揣著在馬車裡臨時寫就的奏本,打算在季滄亭面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非將愚民之政恢復過來。

  誰料剛一上朝,季滄亭人卻沒上朝,只有趙公公頒布了一道聖旨,說近日之改革諸事,皆是經由陛下新拜的太師成國公修訂實行,但眼下政績未顯,或引起騷亂,成國公夢見先帝與先太傅爭論此次革新,深感不安,日前已引咎辭職。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一片尷尬。

  先帝是個什麼樣子,大家都曉得,半輩子聽信奸佞,除了傳位給季滄亭算是成了件挽救江山的功德外,半輩子聽信奸佞,更害死先太傅,弄得山河凋零。

  成國公上任太師後,以雷霆之勢布下所有改革措施,又一肩扛起了改革帶來的所有反對聲浪,如今先帝入夢示警,已算是代滿朝文武反對過了,而成鈺業已領罰辭官,一時間讓朝中眾臣沒辦法再僭越開口。

  「那,關於近日這些取締寒食散、搗毀道觀、在民間發行邸報等等措施,陛下可有意再三思?」

  趙公公笑眯眯代皇帝口諭道:「太師辭官,陛下徹夜難眠,深感痛心。針對今次之革新,議可再議,但需在暮春官闈過後再談。」

  百官困惑不已:「何謂『暮春官闈』?」

  趙公公道:「此乃成國公辭官前最後一折,唯恐百官春節後怠惰政務,遂例同新科春闈一般,百官亦需再考以檢驗為政之心,關於出題的重任,成國公雖人在嶺南,但心在天下,也願一併擔下此任。」

  這一日,百官都想起了,當年在貢院裡冒著倒春寒的苦楚奮筆疾書的恐懼。

  一套招式連消帶打,退朝之後,百官如墜雲霧,只有小龍門昔日學子兼季滄亭的髮小們出了宮門後怒吼出聲。

  「成鈺,你走就走!怎就不當個人!」

  ……

  與此同時,稱病不朝的季滄亭正站在煬陵城的城頭上,目送的車駕已走了許久,她卻分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從日出到日中,城牆下行人匆匆,百姓們的臉上雖有風霜,卻始終洋溢著對日後的嚮往。

  趙公公處理完宮中的雜務,前來尋季滄亭,見她的衣衫已被濛濛細雨浸濕,無聲嘆息著將傘撐起送至她頭頂。

  「……陛下,朝中之事皆按陛下的安排進行,一切亦皆在陛下與太師的預料之中,官闈之事,群臣自顧不暇,待官闈過後,革新之事大局已定,他們再難撼動國策。」

  「趙公公,你說作為天子,是不是不該放走這個不世出的輔臣?」季滄亭道。

  「那陛下,可曾真正將國公視為輔臣?」

  「他是授我治國之能的恩師,也是我至今仍認定要誓同生死的人。」季滄亭無喜無悲,道,「這樣重要的人,卻連再見我一面都不曾,便要去到千山萬水之外了。」

  趙公公道:「陛下若是心裡難過……」

  「我不難過,我只是在想,這些年我每每離開煬陵往塞北而去時,他是不是也如我般站在這裡……那時的他,是否也抱著我這樣的心情?」

  「情深易傷,陛下,朝中還有要事在等你。」

  季滄亭輕聲道:「再等等吧,我那時都回頭過了,他欠我一次。」

  那一日直至夜幕初開,遠去的人也再未曾回頭,枯等了許久的季滄亭,也不得不再次披上一身華貴的袞服,回到了深宮面對她的王途。

  ……

  二月初十。

  刑部突遭大火,好在著火的檔案庫救援及時,只燒去了部分陳年舊卷,並未有多少損失。次日,整理庫房的差役忽然發現,之前由御駕親自帶回的苟正業體內蠟丸書受熱竟顯現出些許字跡。

  朝中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季滄亭大怒,一邊讓人追查縱火元兇,一邊讓人查驗蠟丸書上的人名,但字跡模糊不清,校對之下,符合條件的嫌犯足有上百人,大多涉及石莽曾經的黨羽。

  刑部全衙上下動身前往各地捉拿嫌犯,很快傳出消息,稱有一人乃是苟正業連襟,為保全家小,願意供出當年苟正業自石莽處授意謀害冀川侯的始末。

  二月十七,刑部官員押解著苟正業連襟在煬陵外的驛館落腳時,驛館裡有一僕役深夜摸進了證人客房,正欲下殺手滅口時,四周光燭驟亮,卻見榻上的乃是刑部的衙役,一聲大喝之下,伏兵盡出,直接將之制服。

  很快,消息傳入京中,某夜,一個官員趁夜慌張沖入太尉府,一見石樑玉就跪了下來。

  「大人救我!」

  回應他的是太尉府暗衛兩個響亮的耳光,以及石樑玉陰沉的聲音。

  「本官早就說過,本官經手此事,做得絕對乾淨,這分明陛下刻意布局,你們這些蠢貨,偏要去咬這個餌!」

  官吏目露絕望:「大人你不能不救我,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我被陛下發現了,那您也要一同牽涉進來!」

  石樑玉漠然道:「本官那時何來兵權,皆是報給兵部經手的,殺人的都是你的士卒,便是查到了,只消把你拋出去,便能摘得一乾二淨。」

  「下官……下官是看陛下有那蠟丸書,苟正業又是與下官昔日一同在石莽大人手下效力的,想防患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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