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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日逐王忽盧,在匈奴諸部中是一個極為特別的存在。

  他的王妃乃是自大越一個郗姓富商處求娶的,越人王妃嫁來後頗有手腕,以大越的奇珍異寶吸引於日逐王,灌輸中原文化,日久天長,便透過這個單于面前的紅人擴大了郗家的生意。

  「……郗家乃商賈出身,在河西一帶本不受當地士族待見,打開了厄蘭朵的貿易通道後,近十數年便擴張得極快。」

  車隊一路平穩地行過崤關西部的草原,路上季滄亭聽成鈺將他所知的關於日逐王的背景徐徐道來,時而提出疑問。

  「商賈之事我雖不通,但現下戰亂不休,恐怕這郗家的風向也不好判斷,你打算搬出哪套說辭讓他們為大越賣命?」

  成鈺緩緩道:「郗家依託匈奴起勢,忠君體國之言對郗家毫無意義,他們最想要的便是不打仗,而蘭登蘇邪在王庭中主動興戰,讓郗家斷了財路,故而這郗王妃便時常在日逐王耳邊抱怨蘭登蘇邪的不是,故而王庭之內,日逐王和蘭登蘇邪便成了政敵。」

  季滄亭聽得唏噓不已,隨著馬車搖搖晃晃地,刻意往成鈺身旁拱了拱,道:「沒想到你平日裡這人模人樣的,說起這些權勢爭鬥來這般不含糊,你這麼厲害,當年怎麼沒繼續在朝廷里任職?你要是在了,那就沒石莽什麼事了。」

  成鈺笑道:「倘若我說,是為了有朝一日同你私奔時不必負那般多的責任,你可信?」

  他說話時眸光溫和明亮,語調徐而堅定,教季滄亭好似心頭被輕輕用羽毛掃了一下,心裡撩得喵喵叫,表面上還得維持端莊。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若是我,便是坐在龍椅上,只要你一招手我就拋家去國地跟你天南海北去了……」季滄亭正耍嘴著,耳尖忽然一動,轉身撩開車簾望去,只聽馬車旁一陣馬蹄響,一個護衛來報。

  「二公子,前面半里外,好似有一隊匈奴的商旅正遭受禿鷹的襲擊。」

  禿鷹?

  季滄亭探出身子去看了一眼,只見遠天外蒼穹上,如嗜血惡魔般的黑影不停盤旋,正是草原上天空的霸主,若是平日裡三五隻倒不至於這般畏懼,今日卻不知為何,盤旋於此的禿鷹幾乎有五六十隻之多,個個鋼爪利喙,兇殘非常,甚至有的俯衝下倆試圖將車隊中稍微瘦弱的婦女抓走。

  呼救聲傳來,季滄亭判斷了一下,道:「聽著像是匈奴這邊老實做生意的百姓……罷了,你在這裡等等,我騎襲光去將那些禿鷹趕走。」

  兩國交戰,禍不及百姓,上了戰場是你死我活,下了戰場便需不忘為人之根本。

  季滄亭記得她父親對她的這段教誨,剛了提槍打算下車管這些閒事,便被成鈺拉住。

  「怎麼?」

  成鈺握住她的手背,「你的身份不宜出現在匈奴人面前,讓我來吧。」

  草原上有三大凶邪,冰風、狼和食人鷹。

  冰風在秋冬偶有出現,一來便覆蓋千里草原,便是熟悉草原地形的牧民,遇上冰風,也必然會因迷失方向困死在風雪中;而草原狼在厄蘭朵被匈奴尊奉為神,史上曾有勇士立志屠狼,殺狼歸來慶賀當晚,便有狼王率領群狼攻擊部落,幾百人被咬殺殆盡,以至於連匈奴的軍隊見了狼都要退避三舍,唯恐惹怒狼王。

  而禿鷹,其威懾力不及前兩者,但卻是草原上最兇惡的悍匪,常常幾十隻成群結隊捕殺牧民的牛羊,甚至攻擊商旅,專挑幼童掠食,且羽毛厚重,箭矢很難射下。而一旦望風的禿鷹發現有大部隊來救,便高叫一聲讓其他禿鷹四散飛走,被攻擊的人想逃逃不了,想殺又追不上,只能任由這些惡鷹催折。

  季滄亭深知這草原上的三害,聽見成鈺要動手時便感到微微訝異,只見他此車廂里拿出那張新做了半年的「雪歸」長弓,下了車後又喚人取了一盒羽箭。

  「你當心些,禿鷹報復心很重,你——」

  季滄亭剛想提醒一下,便見他抬頭看了看澈藍的天空,挽弓搭箭,只聽一聲新弓被滿開的聲響,羽箭嗖地一聲,穿雲裂空而去。

  遠處一頭正啄咬婦女禿鷹,其利爪正抓起女人的胳膊,飛出不到數丈時,忽然暴叫一聲,盤旋著墜落下來。

  盤旋在天空上的禿鷹頓時大叫起來,利眼鎖定這邊,怒翼一張便朝成鈺俯衝過來。

  護衛里登時有人打算架起隨身的□□,但成鈺已經行雲流水地再開一弓,這一次是雙箭。

  控弦之術屬君子六藝,他的動作宛如在文人儒士的校場上一般,沉,靜氣,意先發,開弦不躁進,收弓不染塵,拒敵於百步外而殺意不顯。

  厲害。

  護衛們大多看傻了眼,只見得成鈺除了第一弓外,再來便是雙箭並出,連發十數次,那五六十頭禿鷹在轉眼間便死傷大半,驚慌中四散飛去。

  季滄亭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去扯他的袖子:「就你這手神箭還需要本郡主親自保護?」

  「弓術之上,你應不輸於我。」

  季滄亭道:「我雖能射得下來,可十箭之後便做不到這般穩了,你有這般本事,還磨磨蹭蹭不願和獨孤樓學劍,他知道後又要氣到閉關了。」

  成鈺莞爾,此時那些被禿鷹襲擊的匈奴隊伍里出來一個額上戴著寶石的老者,他帶了三五個身上滿是血痕的青壯,剛想行一個大禮,便瞧見是個漢人的隊伍,言辭中便謹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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