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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姓趙的美人其實並非烏雲人,而是烏雲王從漢人那裡娶來的王妃,年紀也有三十了,宣帝卻對之一見鍾情,不顧群臣激烈反對,強行封為貴妃,並開始不停加封功臣石莽。到季滄亭拿得動槍時,石莽早已坐上了太尉的位置。

  跟著成鈺一路到了正堂,只見一個穿著秋香色襴袍的青年正同一個玄衣老者說話,地上正摔了一地的碎瓷片。

  「陛下糊塗!莫說太子已立多年,那趙妃方有身孕,便又開始質疑皇孫出身,還暗中勸說陛下易儲,簡直囂張!」

  「太傅冷靜,父皇……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季滄亭進到正堂里,詫異道:「太子哥哥?」

  說話的正是當朝的太子衛融,他聽見身後有人喚,一回頭,略帶病色的面容上同樣浮現一絲訝異。

  「灞陽?你是何時回來的,我剛從襄慈姑母那裡過來,怎未聽說你回來?」

  作為太子的堂妹,一回京先跑別人家蹭飯吃確實是有點不合適,季滄亭乾咳兩聲,道:「我本是想趕書院的大考的,沒想到延期了,就索性來……對了太傅,我爹讓我給你送個小孩兒來,你看什麼時候安排到書院裡呀?」

  成太傅一見自己的侄子又和灞陽郡主出雙入對的,氣得鬍子一翹,瞪了只能微笑的成鈺一眼:「淵微,由著你辭去功名,不代表書院督學之責可以鬆懈,偏私更不應該,大考前去寫策論三篇記罰!」

  季滄亭炸毛了:「誒你這老頭講不講道理?他跟我站在這兒連呼吸都是錯嗎……」

  成鈺安撫住季滄亭不讓她繼續說,又道:「叔父教訓,成鈺謹記,滄亭帶了冀川侯手信,叔父不如先聽正事?」

  成暉冷哼一聲,接過季滄亭不情不願遞過來的那封信,飛速瀏覽了一遍,皺眉道:「季侯想把烏雲國的王儲送來書院接受教化?」

  這卻是季滄亭來成府的主要原因,她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晃著腿兒道:「你們在煬陵紙醉金迷的怕是沒聽說過,匈奴這半年已踏平了數個北方的部落,收編了三十幾萬人,兩個月前更是攻破了烏雲國,把烏雲王族洗劫一空,我爹出關巡邏時,正巧看見匈奴追殺一群烏雲人,那匈奴見了他的旗幟便聞風而逃,留下一些烏雲人,獻出了王璽和一個叫阿木爾的小孩後便自殺了。」

  季滄亭坐沒坐相地癱在椅子裡,看著天花板道:「太子哥哥你真該去邊關過兩年,厄蘭朵草原上那些部族頭領經常互相征伐,若是不敵其他部族,頭領會當面將妻兒送給敵對的部族,而自己就會自殺,以求得妻兒活命。烏雲國和厄蘭朵毗鄰,也是一樣的道理,他們想把唯一想血脈留給漢人,這就是他們的酬謝。」

  她爹的意思是,如今烏雲國被滅,可見匈奴擴張之意比往年更加強烈,不如留一個烏雲國的王子,讓他在漢人的地盤上學習禮教培養成人,將來大越作為宗主國,便有理由為其出兵復國,如此他們應對匈奴的戰略會更靈活一些。

  「我知曉了,那孩子在哪兒?」

  「在呢在呢,我這就把他喊來認師父。」

  季滄亭躥出門兒去,不多時便拽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那小孩兒五官深刻,顯然不是漢人,懵懵懂懂地看了一圈兒,便縮在季滄亭身後。

  「不好意思啊,我還在教他講漢話。」季滄亭尷尬地笑了笑,回頭對阿木爾道,「進門的時候我怎麼跟你說的來著?見人得喊人,這是禮貌,你喊我不是喊得挺溜的嗎?」

  阿木爾眨了眨眼,對季滄亭道:「阿爸!」

  空氣凝固了一陣,季滄亭解釋道:「老彭教的,不是我教的,這孩子逃亡的時候餓壞了,誰給他吃肉誰就是他阿爸……阿木爾,別叫我,去叫別人。」

  阿木爾緊張地環顧了四周,忽然朝著成鈺走了兩步,笨拙地模仿著漢人行禮,卻誤把兩個拳頭懟在一起,彎腰喊道:「阿媽!」

  成鈺:「……」

  第十四章 桃李之庭·其一

  阿木爾年紀尚小,親信將其帶出烏雲國時,他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直到隨行的烏雲人在他面前自殺,他這才知道自己已經亡國滅族了。

  跟著冀川侯進入了大越的領地,曾經被關外異族口口相傳的世上最繁華的樂土也並未讓他恢復精神,如是渾渾噩噩了許久,有一日站在城頭上看著厄蘭朵草原彼方的仇人時,他遠遠地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馬蹄聲隨著落日的餘暉飛快靠近,撲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面黑底紅紋的大旗,旗上繡著一頭猙獰的異獸,獵獵捲動間,逆光凱旋的騎士如鋪開的黑夜之影,在那其中,一匹額生火焰紋的白馬當先馳入關內,它後面拖著三條長長的繩索,繩索那頭,各拖著一名奄奄一息的匈奴人。

  阿木爾一眼就看到,那三個匈奴人里有一個什長,正是殺了他十數個護衛的人。仇人當前,阿木爾沒有多想,飛快地從城牆上翻下去,等到那騎白馬的騎士一入關,便衝上去想殺了那什長。

  可他雖出其不意,但那馬上那戴著面頰的騎士仍是及時反應過來,隨手拿槍尾一掃,他便倒飛出丈許外狼狽地摔在地上。

  「你就是我爹撿回來的烏雲王子?」

  那騎士發出一聲嘲笑,竟是個女子,她從馬上傾過身來:「小孩兒,這兒是大越的地盤,這些匈奴是我帶人追了百里地才抓到的,要殺要剮,輪不到你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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