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可這些大夫無不是為了揚名立萬而來,互相都提防著唯恐對方搶了先,誰也不願先走。

  如是一馬當關,萬夫莫開,對峙了一上午,人族陣營先就敗於飯點兒,遂鳴金收兵,各自回家吃飯。

  「……你說氣人不氣人?」穆赦一邊嚼著荷花酥一邊道,「我回來前還去問這行宮的一個主簿,人家說這病人就這樣的脾氣,誰也奈何不了他,哪個大夫能想法子兵不血刃地闖過那匹馬的堵截,必有重賞。」

  季滄亭聽了一會兒,總覺得這齣十分眼熟,當年哄他家小侄子吃藥也是如此,家裡大人束手無策,只能廣邀天下豪傑群策群力,不把藥送進小侄子肚子裡決不罷休。

  「如此大費周章,就不能用強嗎?」季滄亭道。

  「能用強還用得著找這麼多大夫?你不是會相馬麼,教教我唄。」

  穆赦脾氣暴躁,能讓他安分下來沒撂挑子走,多半是被財帛動了心。

  季滄亭對他的醫者貪心十分動容,道:「有點意思,我也想確認一下這般矯情的到底是何方妖人,你且將那匹馬兒的形貌細細說來。」

  穆赦拿了張廢紙在上面寫寫畫畫:「就是匹白馬,毛色忒怪,全身雪白,只有眉心一簇紅毛。」

  穆赦時常勾畫草藥,倒也有幾番畫畫的功底,季滄亭接過來一瞧,發出一聲百轉千回的哦,復而道:「腹圓臀窄,諒必是匹妙齡母馬,卻不知可有許配人家?」

  穆赦:「……能換個簡單的問題嗎。」

  季滄亭:「你這畫得不全面,罷了,你就告訴我它屁股夠圓嗎?」

  穆赦:「挺圓……呸,流氓都流到馬身上了,你還是人嗎?」

  季滄亭的手指在桌案上輕叩三下,聽穆赦催著她一起去會會那馬中呂布,搖了搖頭道。

  「我肩膀疼,不想出去,不過有個法子你可以試試。當年匈奴南下時,曾帶有馴狼上陣,若那匹馬是上過戰場的馬,必對狼的味道極為憎恨,找些狼肉或新鮮的狼皮卷在象草里丟出去,這馬兒必會撲過去撕咬,你趁機闖過便是。」

  穆赦大喜,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季滄亭一個人在屋裡慢騰騰地擺設藥磨藥杵等雜物,待到了入夜時分,她剛點上燈打算休息,一個兵士喜氣洋洋地敲門拜訪。

  「請問可是穆大夫的得力手下季姑娘?」

  季滄亭披上衣服,拄著拐杖推開門道:「正是,軍爺有何見教?」

  那兵士道:「恭喜姑娘,賀喜姑娘!穆大夫被貴人看上了!」

  季滄亭微微色變:「他不是去給人看病的嗎?怎的還多催發出來個斷袖之癖?」

  兵士連連擺手:「姑娘誤會了,穆大夫是因為醫術高超才被看上了。」

  季滄亭:「哦、哦。」

  兵士眉飛色舞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家國公爺半年前大病一場,後來一直忙於公事,疏怠診治,庾大人四處尋良醫,始終無法說服國公爺安心養傷,今日穆大夫妙計安寶馬,國公爺聽了,頭一次放下公事鬆口讓人診治,庾大人高興得不得了,務必讓小人帶厚禮來留住穆大夫……」

  兵士說得高興,季滄亭卻只聽進去前半部分,尤其是聽見那人半年前大病後一直拒絕診治,握著拐杖的手不免便緊了許多。

  「請代我等多謝庾大人,不知軍爺此來可是我家穆大夫還需要我去幫忙?」

  兵士道:「可姑娘看上去行動不便,是否……」

  季滄亭道:「無妨,待我收拾些東西便來。」

  兵士本想幫忙,卻沒想到這跛足女動作挺快,隨手裝了個藥匣便出來了。

  「……想來一路上姑娘也多有所聞,受診的並非庾光大人,而是成國公。」兵士路上細細叮囑季滄亭莫失了禮數,見她聽見「成國公」三字後,身形微微一滯,笑道,「姑娘莫怕,公爺雖然聞達於天下,卻素來是個好相與的人,從不苛待下屬,姑娘只要少言守禮,便不必太過拘束。」

  季滄亭微微點頭,被那兵士引著走過數道侍衛關卡,便來到一處水榭外。

  這水榭極大,足有五層高,月色下顯得燈火迷濛,其中流泉飛瀑,金葉滿池,足可見得主人品味高雅。只是在此之外,又特地開闢出個馬廄,之前穆赦所描述的那匹白馬正安安靜靜地埋頭在馬廄里進食。

  「就在前面,姑娘慢走。」

  季滄亭的目光在那匹白馬身上停留了若久,直到穆赦在水榭二樓朝她招手,她才收斂神色,順著廊角同穆赦匯合。

  穆赦的模樣十分高興,避開打哈欠的看火童子,把她拉到角落裡唧唧歪歪道:「咱們遇上有錢人了,老規矩你配合著我點兒,咱們誆他點兒好藥材。」

  季滄亭拿過他開的藥方,抿了抿唇,道:「心火鬱結,五臟遲滯,遲早要完……這是你寫的?」

  穆赦:「人都是遲早要完的,我這麼寫不對嗎?」

  季滄亭道:「沒什麼不對,那人……真的情況很嚴重嗎」

  穆赦道:「那倒沒有,這公爺從前有練武的底子,年歲也不算大,莫說只是區區心病,便是真有個什麼五勞七傷的,那也比咱們縣太爺那酒色肚皮好治多了。」

  季滄亭淺淺呼出了一口壓抑了多時的鬱氣,道:「這兒可不是普通地方,人家也是有神醫傍身的,你就不怕被戳穿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