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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弦看著畫卷中的自己,驚艷道:「姑娘畫技了得!只幾筆就將我的神態描繪得惟妙惟肖,已然出神入化。」
聽到誇讚,顏雙嫿得意的揚揚頭,將畫卷塞到她手上,「我的畫向來不隨意送人,不過姐姐長得好,便送你了。」
看她話語真誠,戚弦也不推辭,謝著接過畫。
送完畫,顏雙嫿準備離開。
在走之前,她掃了一圈目光諂媚的人,揚聲道:「這位姐姐名號幽真居士,先帝御封的天下第一琴師。你們這群人心思不純,國難期間窮奢極靡,而且還長得醜,沒資格聽她的琴。」
說罷,她瀟灑轉身,坐回輪椅上,催促著沐淵推她回去。
而被罵了的那些人臉色漲紅,想罵,又不敢得罪他們,想上前討好,卻又實在拉不下臉,只得侷促地坐著。
戚弦垂眸看著手中的畫,心裡軟成一片。
這一世,她何其有幸結交了許多好友,他們為她出頭,為她畫像,教她曲譜,治好她的傷痕,讓她經歷了戰亂的心逐漸完整。
重活的這一世,真的很幸福。
沐神醫和顏雙嫿走後沒多久,魏將軍也來了,他冷著臉對魏靈雨道:「廚房的盛宴是你吩咐的?」
魏靈雨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回答:「女兒……女兒是想請幾位友人……」
「幾位?」魏永望的聲音在暴怒的邊緣。
「十……十三位。」
魏永望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怒罵:「孽女!十三個人,你動用了魏府一個月的存糧,還讓你外祖父家送來各色奇珍異果,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以為你爹是誰?」
魏靈雨哆嗦著跪下,不住地磕頭道歉。
「回答,你爹是誰?」
「是……北狼將軍……」
「你還知道啊!」魏永望氣極,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天下大旱,你爹我自己都捨不得多吃一口飯,只求省下糧食養活二十萬大軍,你卻好,把將士們活命的東西這樣糟蹋,你對得起你死在戰場的哥哥麼!」
「……女兒知錯了,女兒再也不敢了……」
魏永望擺了擺手,「明日讓你娘盤點嫁妝,三日後嫁給趙副將。」
魏靈雨震驚地抬頭,「父親,趙副將斷了一隻腿……」
「他那一條腿換了你爹一條命!」魏永望頓了頓,聲音軟下來,「你嫁過去是給爹還債,好好伺候婆母,照顧相公,為他趙家開枝散葉。」
此前,魏永望雖想要體恤趙副將,也不會讓自家女兒去吃苦,但是魏靈雨太讓她失望了,那矯情愛慕虛榮的性子得好好磨練一番。
魏永望抬頭,掃了一圈亭子裡大氣也不敢出的眾人,嗓音沉冷。
「眼下戰事將近,姑娘家就好好為將士們縫冬衣,讀書人學學南方的那群書生,以筆作槍為大夏儘自己一份力,別整日沒事聚在一起攀比。都回去!」
這場不合時宜的小宴散得很快,院子裡只剩下冷清。
戚弦抱著畫往回走,路上遇到謝景洋,他似乎在等她。
「丫鬟把你叫走,半晌沒回來,我有些擔心。」
「魏將軍是你叫來的?」
「自然是我!」謝景洋笑容擴大,像是在邀功。
戚弦失笑,「謝謝景洋。」
謝景洋眨眨眼,「無妨,我也要謝謝戚弦,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省下百石糧草。」
難怪魏將軍那般氣憤,魏靈雨不僅浪費了他的存糧,還讓謝景洋以此為由,減少了之前承諾的糧草,著實讓他憋屈。
「那這些士兵……」
知道她在擔憂什麼,謝景洋寬慰道:「放心,我只說運往漠洲的糧草少了。」
「你是說?」
「嗯,魏將軍會率領五萬大軍,與我們一同南下,助夏弘聿打入京城。」
第45章 咬耳
難得漠洲城的天空有一日的清曠,夜裡皓月當空,戚弦抱著琴準備去謝景洋的屋。
如今她的臉已經全好,不用再覆蓋面紗,她仰著頭感受著夜風吹在臉上的舒適。在院中看了會兒月光,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後,戚弦推開謝景洋房間的門走進去。
自開始泡藥浴後,按照神醫的說法,毒發時泡是最有效果的,再輔以琴聲,更能充分發揮藥效。
當然,這就意味著,當謝景洋光著坐在浴桶中時,戚弦得在一旁撫琴。雖說早在止水來之前,他身上該看不該看的地方通通被她看光了,但如今再次面對,依然讓人覺得彆扭。
走進屋,藥味兒撲面而來。戚弦繞到淨室,立於門口的是一張兩扇山水屏風,而謝景洋便在這屏風之後。
「戚弦,是你麼?」
熱氣氤氳間,他的聲音似乎被水泡軟,溫溫潤潤的,格外慵懶有磁性。
戚弦嘆口氣,喃喃出聲,「你總是能感覺到我的靠近。」
她知道謝景洋今日是視覺,聽不到她的話,於是閉上嘴,在屏風右側的案上放下琴,開始調音。
沒一會兒又聽到謝景洋說:「弦兒,你可以進來麼?知道你在,但是卻看不到你,這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仍然是瞎子。」
戚弦被他的話梗了一下,若是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他那個樣子,是怎麼有臉開口讓自己進去的?
她去外間抓了只筆,在紙上寫下「想都別想」丟過屏風,接著聽到那邊傳來一陣水聲,想必是他去撿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