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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弦。」
這兩個字儒雅溫柔,帶著化不開的旖旎。
她下意識地勒馬回頭,暗沉沉的夜色中,一道白衣正立在不遠處。
後方的止水也看到了,利落地下馬半跪於他面前,「主子,屬下失職。」
然而此時謝景洋看不到,也聽不到他的話,他只是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木香,才試探著叫了她的名字。
止水看向他身後的負生,這是他們離開時,留下來照顧主子的刃。
負生的語氣和止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冷冰冰的,像是一把刀,「首領未歸,主子久等不耐,吩咐屬下帶他出城。」
止水暗自腹誹,什麼首領未歸,他止水歸不歸根本無所謂,主要是夫人未歸。
能出城向東走,想必主子已經猜到他們去岐山部落討烈陽草了,幸好夫人沒事,一切順利。
魏簡在前方勒馬,轉頭看到了戚弦欣喜地下馬向謝景洋跑去。
他苦笑一聲,高聲道:「我去讓守衛開城門,你們快些進來吧。」
幸好當時沒有問出謝景洋的事,不然又得在自己心上插上一刀了。
答案顯而易見不是麼?
他確實應該放下了。
因多了謝景洋和負生,幾人沒再騎馬。負生牽過戚弦的馬,和止水一起落在後方。
戚弦背著琴,扶著謝景洋,暗自估摸時辰。
忽而感覺到有液體滴在手背上,她轉頭一看,見謝景洋已然開始吐血。
來不及回魏府,只能在此處為他彈《安魂》。
將人交給止水扶著,戚弦席地而坐,置泣顏琴於膝上,撥動琴弦,奏起那首彈了上百次的曲子。
蒼茫黑暗的荒野間,琴聲期期艾艾地響起,伴著風聲,像是一首夜之輓歌。
負生往止水身邊挪了挪,低聲道:「首領,夫人這琴到底什麼貓膩,屬下觀察了許久,她沒有內力,也沒有機關,那是怎麼壓制噬心散的毒性?」
止水瞥了他一眼,靜默良久,然後幽幽道:「咱主子這般厲害,普通人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也就這樣的奇女子才能擔起夫人的名頭。不管怎樣,她是主子的恩人,你小子胡亂說話,當心被罰。」
負生趕緊垂下頭,道了聲不敢,然後閉上嘴,靜靜地聽著一遍又一遍的琴聲。
一個時辰後,謝景洋睜開眼,黑暗中,他可以看到眼前人模模糊糊的輪廓。
推開扶著他的止水,走過去蹲在戚弦面前,湊近了眨眨眼,「弦兒,你回來了。」
戚弦笑著點頭,「嗯,我回來了。已經拿到烈陽草,明日就可以交給神醫,讓他幫你做藥了。」
謝景洋沒有回答,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魏簡,語氣有些委屈,「你讓他跟著,卻不帶著我,真是薄情。」
戚弦心裡的喜悅梗住,面無表情地說:「天色已晚,回府歇息。」
「嗯,聽你的,但是……」他眸中幽光一閃,傾身在戚弦的右頰上落下一吻,然後迅速離開,「我得討要補償。」
那吻如清風拂面,柔和而輕盈,直到他站起來向前方走去,戚弦才反應過來。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臉上熱度陡然升高,她木愣愣地抬手,撫過臉頰,後知後覺地害羞起來。
謝景洋心情愉悅,步伐輕盈地走到魏簡面前,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他拱手道:「多謝小魏將軍保護弦兒,不知將軍何時南下?」
「行了,別在這裝了。」魏簡抱著手臂,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她已經明確拒絕我了,本將軍知道你肯定心裡樂開花了。但是,若你敢欺負她,本將軍定會將她從你手中搶走。」
謝景洋挑眉,收起笑容,目光冰涼地看著他,語氣冷凝而有威嚴。
「你永遠沒有這個機會,即便是死,她也會進我謝景洋的墓穴。」
第43章 手指
湊齊了藥材,第二日一早,戚弦便帶著謝景洋找神醫。
沐淵有些驚訝他們竟然這麼快,不過面上一絲感情也沒顯,只是一板一眼地配了幾包藥。
總共是十日的量,每日除了口服,還需要輔以藥浴。如何熬製,時長多少等等一系列問題戚弦都一一記下。
「每隔五日需施針。」沐神醫補充,然後吩咐謝景洋去醫室。
而戚弦則被拖進了書房。說是書房,其實沒多少書,牆上掛著滿滿當當的畫,桌上和地上的竹筒中也都是捲軸。
一進屋,顏雙嫿便從輪椅上站起來,蹦蹦跳跳地跑到書案邊,邊磨墨邊笑眯眯地說:「姐姐,你的臉已經恢復如初,該履行咱們之間的承諾了。」
戚弦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模樣,想起之前她說的畫像一事,摸了摸右頰,有些期待又有點忐忑地坐在椅子上。
日頭漸高,陽光灑進室內,照在她的側臉上,加深了柔軟的弧度。白皙的皮膚透著光,比例完美的五官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嫌少,將她的優雅嫻靜體現的淋漓盡致。
顏雙嫿表情極其認真,完全沒有平日的調笑,抬眼落筆間仿佛自在一個世界。
約莫半個時辰,戚弦坐得渾身僵硬,手腳都有點發麻了,才終於聽到對方說了句「可以了」。她想上前查看,卻被顏雙嫿掩住紙面。
「姐姐莫急,待潤好色後自會讓姐姐檢驗。」她仰著小臉,圓圓的貓眼彎成月牙狀,「現在呢,麻煩姐姐出門時幫忙關一下門,然後給沐淵說午飯我不吃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