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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華鎮竟然有這等美人,你看她嬌俏的小臉……」
「還有那身段!」他抬手筆畫了一下,想了半天想不出形容詞,只能砸吧著嘴「嘖嘖」兩聲。
「看她抱著琴,怕不是西街樓里新來的姑娘吧!」
「有可能,嘿嘿,不如今晚……」
「哪用等到今晚,她大白天出來不就是為了攬客麼。」為首的男人搓著雙手上前,「小娘子,在此處做甚?哥幾個開著酒館,一起來消遣幾杯?」
[這群臭蟲,老娘要撕爛他們的嘴!]
「泣顏,注意儀態。」
戚弦摸了摸右邊的傷痕,勾起唇角,淡定地轉頭,欣賞著他們的驀然變臉,「小兔崽子們說的挺對,是你們眼神不好。」
左半邊臉有多勾人,右半邊臉就有多嚇人。從眉尾到嘴角,一道帶著血紅的長疤爬在臉上,生生讓眼前的人變得驚悚。
那幾人嚇得倒抽涼氣,將剛才藏到身後的鐵棍擋在胸前,戒備地盯著她。
「噁心死老子了!」為首的那人滿臉鄙夷,「長這麼丑,還跑出來嚇人,老子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就是就是!這醜八怪還砸傷了小公子,哥幾個也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敢不敢出來噁心人!」
[老娘非打死他們不可!弦兒,奴家教你《七殺》,凡聽此曲者,身首異處!]
「莫生氣。」
戚弦在腦中安慰了泣顏,然後對著那群人淡然一笑,「都說是臭蟲了,蟲子吱吱叫能影響咱們麼?」
「呸,你罵誰呢,方圓百里可沒人敢這麼跟老子說話!」
「大哥彆氣。」一人狗腿地上前,雙眼放著精光,「我看那琴做工不錯,等清理了這賤人,用琴換些銀兩也算幫哥幾個洗洗眼了。」
「有道理,你們幾個,動手時可別弄壞了那把琴。」
戚弦眸色一稟,罵自己丑也就算了,竟然還打起了泣顏琴的注意。
這琴是母親的遺物,即使在上一世流亡七年也不曾丟下她,泣顏琴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寄託。
[就是這份怒氣,用《七殺》絕對會讓這些人當場斃命。]
「他們雖然噁心,倒也罪不致死。」
戚弦掃了一眼地上的謝景洋,若是只有她一人,有上一世的逃跑技能擺脫這些人也不是難事,但現在還要帶一個無意識的人走,只能先解決這群擋路的了。
她握緊手中的匕首,「泣顏,如果他們敢對你動手,我一定會親手送他們去見閻王。」
[嗚嗚,奴家好感動!放心,奴家也不想讓你髒了手。另有一曲《歌舞昇平》,凡聽此曲者興致高昂,手舞足蹈。不會致命,但能讓他們出出醜,咱們趁亂離開就好。]
「好,就按你說的做。」
腦中響起琴聲,戚弦一手托琴,一手撥動琴弦。
那幾個大漢怔住,面面相覷,緊接著大笑起來,「哈哈哈,嚇傻了啊!都死到臨頭了還彈琴!」
在一片嘈雜聲中,戚弦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虛弱的聲音。
「這琴聲……是泣顏……」
那人繼續喃喃出聲:「戚弦……」
兩個字百轉千回,猶如一塊石子落入湖面,讓戚弦的心泛起點點漣漪。
撥弦的手一頓,她轉頭望向地上的人。
恍然間似乎看到他一身白衣,正笑意溫潤地說:「風泣雁鳴,唯有你的琴聲能與之想和。」
[弦兒?]
被腦中的聲音驚醒,戚弦猛地回過神來。
眼見那些人舉著鐵棍圍住,她下意識地擋在了謝景洋的前面。
「喲,這是護著情郎啊?」有人摸著下巴笑容猥瑣地,「你們怕是有什麼苟且吧,男的被打殘,女的被劃爛臉?」
「嘖嘖,原來是一對殲夫銀婦啊!」
戚弦冷冷掃向那些人,「我勸你們嘴巴放乾淨點,眼前這人可不是你們能隨意貶低的!」
即便是輾入塵土的白蘭,也不能任由臭蟲們作踐。
謝景洋是她的硃砂痣,是黑是白也該有滿身的傲骨,即便是死也該轟轟烈烈,而不是死在這些小人之手!
琴聲再次響起,他們臉上不再是嘲笑,而是和滿臉橫肉完全不相符的媚笑。
手中的棍棒掉在地上,壯碩的身體擺出了妖嬈的姿勢,他們一邊舞著一邊出了這條小巷,瞬間吸引了街道上行人的注意力。
「咦?這人不是街邊酒樓的趙大柱麼?」
「小聲點,被他聽到少不得要報復你。」
「哈哈哈,但是他們這樣子實在太滑稽了!」
路人剛開始只是捂著嘴偷笑,後來見他們跳的越來學歡樂,便毫不顧忌地大笑出聲,口哨聲和掌聲此起彼伏。
混亂中,戚弦扶著謝景洋離開。
這個鎮子沒法繼續待了,她雇了輛馬車,向北前行。
[弦兒,你真的準備救他啊……]
「嗯,我只想盡人事。」
戚弦用帕子擦乾淨謝景洋臉上的髒污,雖然消瘦,但掩蓋不住原本的俊秀。
「把他放在身邊,我可以阻止他接觸敵國,勸說他為大夏百姓造福。以他的才智,肯定能做到我無法做到的事。」
[那如果阻止不了呢?]
「我會親手殺了他。」
謝景洋又咳了起來,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水……」
戚弦眸光一亮,趕緊拿出水囊慢慢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