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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在死前還是沒有看到天下太平,重來一次反而要時刻忐忑著戰亂即將到來。在未來等待她的不是未知的希望,而是更加黑暗的絕望。
「泣顏,如果說我想阻止戰亂,會不會顯得我太不自量力了?」
雖然有這個決心,但是無權無勢甚至連自身都難保的她,又憑什麼左右未來。
[弦兒,咱實際點,先想辦法活下去吧。]
「說的也是,努力活著吧,至少等死亡再次來臨時,不會有遺憾。」
戚弦嘆了口氣,帶著黑色的面紗下樓,踱步在人群中,感受著百姓安居樂業的幸福。
忽然,她被一條小巷子裡的吵鬧聲吸引,幾個孩子正圍在一起嬉笑。
「哈哈哈,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怕是個傻子!」
「不會是已經死了吧……怪可怕的。」
「沒死沒死,剛剛還看他動了,不信你用這個砸他試試。」
戚弦望過去,只見四五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手裡正握著石塊砸向牆角。
而那裡,正蜷縮著一個男人。身上的長袍滿是污泥,看不清原本的顏色。長發糾結成一團,亂糟糟地擋住了臉。
這樣的人在戰亂中隨處可見,但是眼下卻和熱鬧的市集格格不入。
救不了整個大夏,至少還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這樣想著,戚弦抱著琴走過去,「快住手,他已經受傷了!」
個頭最高的男孩轉過頭來,表情很是不滿,「你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一邊待著去!」
眼看他正拿著塊拳頭大的石頭準備砸那人,戚弦趕緊伸手攔住他,「欺負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你們覺得很光榮麼?」
「關你什麼事!你放手!」
那孩子揮舞著雙手想要掙開,不慎扯下了她的面紗。
「鬼……啊!」他驚恐地大叫一聲,手中的石頭掉在地上砸到了自己的腳,痛得他跌坐在地上。
戚弦抬手撫上右頰的傷疤,倒是忘了現在是剛被趕出京城不久,被劃爛的傷還沒有結痂癒合,此刻正如同一條猙獰的紅色長蟲爬在臉上。
其他幾個孩也被她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扶起地上的同伴,然後迅速跑出去。
[這群臭屁小鬼真沒禮貌!]腦中的泣顏憤然,[弦兒放心,奴家一定想辦法把你臉上的傷治好!]
「謝謝,倒也不急。」
反正上輩子也是這麼過來的,而且這道傷疤還為她減少了許多麻煩。
戚弦蹲下,推了推縮在地上的人,「你沒事吧?需不需要看大夫」
沒有反應。
撥開他亂糟糟的頭髮,她震驚了,「謝景洋!「
「泣顏,你說如果我現在先殺了他,是不是就能阻止敵國入侵?」
第2章 噬心
眼前這張臉讓戚弦不敢置信。
謝景洋是名家子弟,自小錦衣玉食受人尊崇,哪怕是成為百姓唾罵的「狗賊」,也能保有那一身難以企及的氣魄。
戚弦默默愛慕他許久,在聽聞他勾結了赤鷹國後,這份欽慕已經變成怨憤。最後一次看到他時,那雙曾經明亮的眼變得陰沉冷血,對倒在腳邊無辜者的屍體毫不在意。
「泣顏,若我現在先殺了他,是不是就不會有敵國入侵?」
[奴家只會彈琴,不會預知未來。]腦中的聲音一本正經地回答,[不過,若你要動手,奴家定會竭盡全力幫你。]
摸到琴底座的暗格,從裡面抽出一把短匕首抵在他喉間。
那張曾經如玉的臉消瘦的不成樣子,兩頰凹陷,眼眶突出。眉頭皺得死緊,微微張著嘴,困難地吐氣,混濁的氣息證明他還活著。
戚弦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眼前的他如同落入水溝的白蘭,沾染了一身塵土,被掩去了萬丈風華。
這個樣子的他,讓她無法下手。
謝景洋突然咳了起來,嘶啞的嗓子,一聲接一聲,咳的人心都了揪了起來。
因為動作幅度大,皮膚被刀尖劃破。但他似乎根本沒感覺,任由血珠染紅衣領。
戚弦猛地收回匕首,試探著拍著他的背,「你這人,不怕痛的麼?」
[他的血……]泣顏忽然出聲,[好濃烈的毒素。]
「中毒?」
[是的,而且是噬心散,中毒者受萬蟻噬心之痛,直到喪失五感後氣絕。按理說,他應該早就死了。]
戚弦抿唇,「上一世他也中毒了對麼,然後他活下來了。」
[是啊是啊,丟下他不管也能活下來,你就別操心了。]
「丟下不管,他或許能活下來。但是,卻會變成葬送大夏的兇手。」
[要不還是趁機了結他?反正他中毒這麼深也活不了多久,與其讓他死前還拉著百姓陪葬,不如乾乾淨淨的離開。]
看著越咳越凶的人,戚弦沉默良久後對泣顏道:「你說的沒錯,他現在還乾乾淨淨的,我不能用這一世他還未犯的錯誤來懲罰他……」
話未說完,一道聲音響起。
「就是她!就是那個醜八怪砸傷了我的腳!」
是之前被嚇走的幾個孩子,這會兒竟然帶著家長回來找場子了。
「醜八怪?小兔崽子眼神不好啊!」
他們看到的是戚弦完好的左臉,當真是膚如凝脂,眉目清華。
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瞬間收斂怒氣,互相看了一眼,紛紛掛上猥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