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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浪本不想管閒事,可聽說這墳的姑娘,竟然要被挖去給人陪葬。

  聽說要給誰陪葬時,沈浪忍無可忍,給盜墓的兩人高價,把這姑娘從地底下挖起來,帶到另一個地方,叫人縫了屍首,還買了棺木好生埋起來。

  總不能屍首不在一處,還只是草蓆裹身罷。

  草蓆曾不經意散開,酉善的頭滾出來。

  面上還沒有腐爛,脖頸下的傷口齊整,頭髮蓋在臉上,遮住血污。只嘴角一絲笑,沈浪愣著看了許久,心中沒有害怕或是驚恐,反倒是覺得人生蒼涼。

  砍頭的時候,她為何笑,而不是哭呢?人生際遇,半點不由人。

  那笑容同酉金玉的臉重合在一起……難道這輩子的酉金玉就是上輩子的酉善?她為何改變了命運,難道她也重生了?陰差陽錯兩人的相遇,又是什麼樣的緣分呢?

  沈浪再抬頭,看著月光,眼前已不是上輩子的愁怨,而是酉金玉被他氣得通紅的臉。聽說她在別人面前都是泰然自若,想到她在自己這裡吃癟,沈浪驀然心裡舒坦許多。

  沈浪覺得,自己應該保持淡定。溫凝說的事,明日再辦。待她聽到留在馬場的好消息,她看著自己的眸子,定然也是如夜月這般熠熠生輝吧。

  沈浪笑了。

  第二天,天沒亮,沈浪派人來,叫金玉去書房見他。

  金玉正在廚房裡給宋固熬藥,藥熬好了,正準備給他送過去,被一個白面的書生攔住。這書生十分斯文瘦長,二十五六的年紀,面容肅然。

  聽說沈公子召見自己,金玉的眼裡沒有月光那樣的熠熠光輝,她愣在當場:「我不去。」

  第一次見這沈公子,他傷了疾風,她也差點命喪馬蹄。

  第二次見這沈公子,他要殺了她,還讓她前功盡棄,從馬場黯然離開。

  第三次見這沈公子,他輕·薄了她,紈絝惡劣,簡直就是個浪蕩子。

  她和沈浪不熟,這天色未亮,也不知是什麼急事,就叫她去書房見他,總歸不是好事。

  這白面書生外表普通,性格卻沉靜,被金玉拒絕,他也不惱,只當沒聽到,重說一遍:「爺在書房裡等著,姑娘您這邊請。」

  金玉和書生四目相對,不一會,她敗下陣來,把湯藥放灶台上,拿了帕子擦手,跟著他。

  後來,金玉才知道,這書生叫陸明,是沈浪的內務主管,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他打理得格外整齊。

  在這沈府彎彎繞繞許久,終於到得一處雅致小院,裡頭不再是果子這類的大樹,而是些枝枝蔓蔓的花草灌木,竟還有幾株山菊花。

  想起那一日在馬場,沈浪對她發火:「你一介草莽,拿什麼賠我?若是你長得有幾分嬌妍姿色,陪陪爺我——也未嘗不可。」

  金玉想起來,便惱得直皺眉。尤其是陸明領她進入書房,竟然反手關了門,金玉心中的惶恐到達極點。

  書房分為兩干間,中間用紗簾隔著,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邊有張長桌,長桌後有人站著布丹青。金玉不自覺一手握住自己的衣領子,一步步往後退。

  「進來。」沈浪的聲音很乾脆冷冽,毫不近人情。

  金玉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掀開帘子,氣勢洶洶站在他面前:「你叫我來做什麼?」

  沈浪抬頭,望著她一身的粗衣麻布,頭上的簪子也沒了,一張素臉沒裝扮,看著愈加的薄情寡性。

  「你是頭一個敢這麼跟我說話的。」沈浪復又低頭,繼續描他的白菊。

  這是山間野菊,只稀疏一層花瓣,純白色的,也有淺黃和粉紅。

  他的語氣不怒自威。

  金玉偃旗息鼓,對方還沒出招,自己就亂了陣腳,叫他拿住不是。

  沈浪半晌不說話,金玉就站在他書桌前。外面天光漸漸亮了,光亮透過清晨的霧氣,投在金玉的脖頸上,也投在畫上。

  在田裡勞作時,金玉見過這種菊花,清高大氣。沈浪這樣的公子哥,竟會喜歡這麼寡淡的花?書案上一本書里露出來半截書籤,竟也是菊花風乾了做的。

  金玉嘲諷地挑起眉頭。

  沈浪歇筆,一抬頭,正看到她眼中的不屑。

  金玉復又低下頭,一聲不吭。

  「我聽溫凝說,你馴馬術十分了得,學了多長時間?」沈浪給山菊上色。

  上色後的山菊,在沈浪筆下,除卻清冷,又多了幾分妖冶。

  「嗯?」金玉沒料到,沈浪竟問她這么正經的問題。

  沈浪特意提到溫凝主家,這就說明,主家幫她說了好話。羞愧自己剛剛真想太多,金玉一五一十將馬場的學習書籍和過程都交代清楚。

  聽完匯報,沈浪點點頭,換了筆在丹青上題詞,又不經意問:「那日,你為何拼死要搶我的馬?」

  金玉看著他,不知他是何意,謹慎回答:「疾風是我買來的,若還給你,我的錢也收不回來了。」

  「這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根本原因。」沈浪題詞完畢,似乎在玩味自己寫的字多麼飄逸俊秀。

  這麼被識破,金玉也不辯解,低著頭看鞋尖,那裡破了一個洞。

  沈浪也注意到她的窘迫,嘴角揚起一絲笑:「我聽宋固說,你更換了照身帖,以前叫酉善,是惹了什麼官非?」

  金玉心中一個激靈,她抬起頭看著沈浪。這人很奇怪,長得一副風光霽月的貴公子相,行事作風也十分浪蕩,偏他的眼光幽深但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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