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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經病。」沈辭皺眉,放下手裡的茶盞,聲音不耐,「小爺我沒空聽你廢話,帶著你的人,滾出去。」

  還是那麼易怒。謝揚稷笑笑,慢條斯理道,「宋家的旨意下來了。」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滿門抄斬。」

  謝揚稷皺眉,「不過我上書父皇,懇請他留下宋庭嚴一條人命。只需等秋末歲首時,流放南境十五年即可。」

  沈辭目光暴躁,似是聽不見,抬腿就欲往出走。這人有病,想是寧王妃伺候不好他,陪他聊家常都不能。

  「沈辭。」

  謝揚稷猛地站起來,眸色陰鷙,「你令我痛失宋家這枚棋子,我不怪你。因為沒有宋家,還有張家,李家,只要我想,這天下終歸會落在我的手裡。」

  沈辭停下腳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太子謝揚韞出身高貴,賢名遠揚,你這輩子也比不上他。」

  謝揚稷並不生氣,也不與他爭論,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強弩之末的人,何須計較。」

  他走上前幾步,破天荒地替沈辭整理整理了衣襟,斯文的臉上噙著笑。

  沈辭身軀一滯。

  謝揚稷挑眉,「你家大哥說,你小時候頑劣不堪,總是弄的一身泥半身土,他就這樣替你整理。真是一位好哥哥呢,只是可惜了,那麼優秀出色的人,卻短命。」

  沈辭死死盯著他,脊背挺地直直的,抬手攥著他的脖領,「你再敢提我大哥一句?」

  謝揚稷被他攥緊著,咳了兩聲,氣場猶在,「你還想不想知道沈離是怎麼死的?」

  一提到沈離二字,沈辭眼底頓時赤紅一片,喘息聲加重,那股子殺意又湧上來蠢蠢欲動。

  謝揚稷甩開他的手,踉蹌幾步,不再好性子,冷聲道,「我來就是想警告你,若你再破壞我的好事,破壞孫家的好事,那裡屋那個漂亮小姑娘會發生什麼,就不由我控制了。」

  言罷,謝揚稷輕蔑地笑了兩聲,朝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沈辭脊背不住地抖著,鼻息粗重,猶如困獸。

  沈離的死是沈辭心裡的一根刺,不管是誰碰一下,都能從最根本處,傷他半條命。

  沈辭撐著椅子的扶手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找回理智,眼神清明。

  他眯起眼,外頭謝揚稷的人盡數走了。他想著,琬寧也也該醒了。

  沈辭回到院子,推開門,瞳孔驟然猛縮,帳子被捋起來,床上被子掀了一半,躺著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間,細細密密的痛鑽進心臟,沈辭顧不得心裡那股疼痛,抬腳朝外走去,瞥見那一隊黃黑相間的隊伍正要走遠。

  想也不想,沈辭朝馬廄走,扯過韁繩便欲登上馬,可突然旁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轉過身一看,目光霎時沉了下來,臉色陰沉的嚇人。

  沈辭冷冷喚,「琬寧。」

  被點了名的琬寧也看見了沈辭,當即快步朝他走,小臉皺著,就快哭了,惡人先告狀般,「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

  琬寧不知道方才偏殿發生的,醒來後便發現沈辭不在身邊,她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依稀記著最後的印象就是和沈辭同乘馬車,怎麼一下子就到了一個房子裡。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坐不住,心裡又害怕,到處找沈辭,偏逢肚子還餓。

  飢餓交迫,琬寧有些狼狽。

  此刻可算見到了,眼圈悄然紅了一片。

  沈辭定定看著她,想起了方才琬寧可能被謝揚稷抓走的後怕,他便胸腔不可抑制的疼。

  他意識到,他完了,再也做不到對琬寧不理不管。什麼宋家的婚事,什麼聘禮,什麼賭氣,都不重要了。

  如果琬寧被抓走了,消失不見了,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小姑娘到了議親的年紀,他該下聘了。

  一股大力拉扯,琬寧驚呼一聲,被緊緊摟在沈辭的胸前。

  不明所以的琬寧不敢反抗,只覺得耳膜前的心跳要震死她。沈辭的胸膛堅硬,肌肉線條分明,琬寧小手劃了劃,能感觸到一塊塊分明的腹肌。

  她羞澀的閉緊了眼。

  沈辭覺察到她這些小動作,心也漸漸定了下來,剛想調侃兩句,便聽見,「咕嚕」一聲。

  他皺眉,正思忖著是什麼聲音。

  正想著,緊接著又傳來「咕嚕,咕嚕……」兩聲,他這才明白。

  琬寧掙脫他的桎梏,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著小腹,垂著眸不敢看他,臉頰和耳朵粉紅粉紅的。

  用女孩子家特有的,羞赧的聲音小聲,「我有點餓。」

  ……

  沈辭走向院子的西北角,那是廚房和茶水間。

  小小的屋子一片荒涼,顯然很久沒做過飯了。這別院雖有下人定期打掃,可卻沒人在這住,更不用提生火了。

  沈辭是不會做飯的,可在雁關那行軍兩年,練習的什麼都會了。

  有時候打起仗被人偷了屁股,後勤兵伙頭兵死了。打仗也不能餓肚子,一群大老爺們就硬著頭皮研究,對付對付做的東西也能吃。

  沈辭腸胃嬌慣,開始吃不慣,後來也習慣了。只是有條件的時候他願意去鼓搗,做一些不那麼粗糙,難以下咽的飯。

  他走進角落,掀開蓋子,米缸里的米發了霉,裡面困著滋生很久的小飛蟲,嗡嗡的,很噁心。

  沈辭皺眉,餘光瞥見灶台上的面,信步走過去,掂量著那半袋面,心裡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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