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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他又不帶停頓的轉移了話鋒,道:「對於我而言,愛情可以不是唯一,但愛人必須是。」

  「我從紅塵深處應劫而來,變不了命也抽不去身,此後相思皆付於她,蔣琬琰。」

  時隔月余,再提起這個名字時,霍容辭仍舊能感覺到心頭有股熱流湧出,繼而緩緩地淌遍周身。

  他根本放不下她。

  趙令杳早已從侍衛蕭然那邊耳聞過,對此算是略知一二。

  可若非親耳聽見他說出口,她恐怕永遠也無法相信,自己多年來費盡心血都得不到的感情,她的容辭哥哥竟能如此輕易地給了旁人。

  開什麼玩笑?

  趙令杳這下約莫是真的遭受到了打擊,風急火燎地跨步下車,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匆匆地往屋裡走去。

  而且,仿佛刻意規避般,接連幾日都不再出現在霍容辭的眼前。

  眼看氣溫逐漸回暖,伴隨而來的,是霍容辭越發孱弱不堪的軀體。

  然而,他卻仍按照著往常的生活步調,打理朝政,肅清貪瀆,培植才德兼備的年輕官員,誓要將自身毫無保留的奉獻給家國。

  正如同唐琛所預料的,倘若東宛真由霍容辭這樣的明君接手,萬事復興只在早晚。

  只可惜,他本人多半是等不到國家重返榮光的那日了。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霍容辭少見地染上了風寒。

  這超出計畫的小病,在這時卻像是張催命符般,加速了他的死期。

  ……

  五月初七這日,霍容辭足足比平時延遲了半個時辰,方從夢魘中甦醒過來。

  撐開眼皮時,他只覺渾身虛乏無力,四肢亦不受控制地打著冷顫,像是身體在主動釋放出命危的警訊。

  霍容辭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這副殘破的病體僅僅能夠湊和著支撐半月,倒是比他自個兒預測的時間要縮短不少。

  真是丟人。

  想到這裡,他卻後知後覺地發現床邊正趴著一名姑娘。

  霍容辭勉強瞠大略顯酸澀的眼眸,輕輕瞥去,便見那姑娘似乎正熟睡著。大半張臉龐都埋進了臂彎里,只剩極小的一部分露在外頭。

  她遮擋得甚是嚴密,但霍容辭卻仍能在頃刻間辨認出來,並柔聲喚道:「晏晏。」

  「晏晏,晏晏……」

  他嘴裡反覆低吟著,每個字兒都念得溫柔而繾綣。「真的是你麼?還是說,我已經嚴重到神智不清,出現幻覺的地步了?」

  霍容辭邊說著話,邊忍不住想抬起手來,撫摸近在枕邊的愛人。

  恰恰是這個動作,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伸到半空中的手頓了頓,轉而摸向對方的耳後。

  緊接著,霍容辭手腕略施力道,那張足夠以假亂真的**,便嘶啦一聲被扯了下來,「令杳?」

  對於事情的結果,他其實稱不上意外,可仍舊止不住的出聲質疑道:「大清早的,你這是在做什麼……」

  由於趙令杳並沒有模仿他人聲音的本事,也不曉得蔣琬琰平時慣以何種語氣說話,所以方才刻意假寐著,為的就是不出聲。

  這會子既然已經遭到揭穿,自然沒必要再繼續偽裝下去。

  她仰起小臉,滿是委屈地說道:「你很想她,不是麼?我可以幫你啊。」

  霍容辭面色微怔,口中囁嚅數次,還來不及答話,卻聽趙令杳接續著說道:「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當她的替身,只要能帶給你幸福,我全都不會介意。」

  此話一出,雙方各自陷入沉默。

  直待良久以後,霍容辭才悠悠地嘆口氣,道:「言已至此,你若是還想留在這裡,我也沒理由再去阻擋了——只一事,你原本的樣子就極好,無須刻意去模仿任何人,包括蔣琬琰。 」

  聽完這段話,趙令杳卻突然毫無預兆地用雙膝跪地,語氣里裹挾著極其低微的懇求,說道:「容辭哥哥,我求你娶我吧。若不然,我連想為你陪葬的資格都沒有,往後還那麼漫長的日子……我不願見你一個人,躺在冰冷的靈柩里。」

  霍容辭沒回話,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整個室內靜悄悄的,只能依稀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一道平緩,另一道則顯得急促。

  再過片刻,他終於開口,說得卻是有些模稜兩可的話語。「讓我考慮兩天,好麼?」

  好不容易等到他鬆口,趙令杳頓覺如釋重負,淺淺的梨渦在粉唇邊漾開,語氣也和緩許多。「其實,若非你這回病勢來得兇猛,我也不至於這般焦急。」

  「只要最後的結果是你,等上一輩子,我都不會吐露哪怕半句怨言,更何況區區兩日時間。」

  她說得無比認真,讓霍容辭本就迷濛的精神有一陣恍惚。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問出,「那兩輩子呢?你願意等麼。」

  趙令杳顯然並未預料到他會接這句話,眉眼間俱是詫異之色。

  說實話,今生費盡思量,都難以善終的感情,又有誰敢大膽地冀望於那虛無飄渺的來世呢?

  話音落地的剎那,霍容辭便已回過神來,當即撇開話題道:「隨口問問,你別太掛在心上……」

  「願意。」沒等他說完,趙令杳卻猛地張口打斷道。

  「容辭哥哥,那日你曾說過,你跨越紅塵是為了趕赴那場情劫。她既是你命里設置的劫數,那上天必定會賦予對應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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