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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容辭想都沒想,當下便打算拒絕。

  但話剛到嘴邊,他眼角的餘光卻瞥見,趙令杳那條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上系了個小袋子,裡頭鼓鼓囊囊的裝滿各種蜜餞。

  「給我。」

  霍容辭昨日聽聞今歲農業,受到寒害影響導致收成不佳,徹夜研究起農學。於是今晨,他便困得連早膳都咽不下幾口。

  直等到這會兒,神智稍微清醒過來,才恍然發覺到自己胃部仍是空蕩蕩的一片,有些許的飢餓感。

  趙令杳不甚理解他的意思,只得疑惑地問道:「什麼?」

  「把那給我,我就讓你過。」霍容辭以眼神示意,要求她將那袋蜜餞交出來。

  「你也嗜甜?」趙令杳雖有片刻的愣怔,卻沒多少猶豫,只逕自取下腰間的錦袋,交付到他攤開的手心上。

  「若是吃點兒甜食能讓你心情變好,那以後我便天天給你帶。」

  霍容辭聞言,抬眸盯著她看上好一會子。

  或許每個橫行霸道,蠻不講理的混蛋,都會遇上這麼個愛好多管閒事的乖乖女。

  只可惜,趙令杳並不幸運。她傾盡了自己所有的溫柔,卻始終無法將霍容辭內心的理智,與冷漠悉數化解殆盡。

  霍容辭無疑是對她有情的。可這份情義,卻無關乎男女情愛。

  因而,在他得知自身所剩時日無幾之後,更加不可能鬆口答應娶她。否則這對趙令杳的一生,是蹉跎也是辜負。

  「容辭哥哥。」

  話音落地的剎那,他俊秀的面孔一怔,明顯是沒有料想到,對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眼看霍容辭臉色不豫,趙令杳慌忙出言解釋道:「容辭哥哥,我並非刻意跟蹤你的行程,只不過是偶然聽見蕭然提起,說你今晚會上鶴頤樓用餐。我擔心你目前的身子會撐不住,所以……」

  「這兒天寒地凍的,先進馬車裡再說。」

  霍容辭張口打斷著,像是根本沒生氣。甚至,還極有風度地褪下自己的外袍,往她身上一披,道:「走吧。」

  霍容辭近日裡出門格外低調,連帶座車也以輕便簡單為主。車內的空間略顯窄小,即便趙令杳退到邊角,也拉不開幾步距離。

  而真正令她感到失落的,卻是雙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霍容辭仍舊能夠輕易地辦到眼觀鼻,鼻觀心,面色分毫未改。

  「你找我有事?」他雖問著話,語氣卻平淡到聽不出任何起伏。

  趙令杳聽後,頓時將自個兒那些小心思藏好掖好,繼而從翻飛的袖口中,取出一個通體雪白的瓷瓶,遞至他手中。「容辭哥哥,這藥丸是我和父親特地向城北任神醫求來的,據說在滋補血液方面具有奇效,你試試? 」

  霍容辭默然,半晌之後,才伸手接過藥瓶並道了聲謝。

  他倒不擔心趙令杳會在裡頭搗鬼,但現在無論對方是神醫,抑或是神仙,都派不上任何用場。

  趙令杳內心其實也清楚得很。

  東宛世代流傳下來的祭靈方式,需得以寶劍劃破手腕,取下整整半碗的新鮮人血,且日復一日不得間斷,直到將其體內血液全數耗盡為止。

  手法極其殘忍。

  所以,即使這幾粒藥丸下肚後,真能在短期內迅速補充氣血,充其量也不過是加減延長几天壽命,卻無法把他從黑暗當中給拯救出來。

  思及此,她不由頹敗地往椅背上一靠。

  霍容辭見此情狀,眉宇卻一瞬間染上笑意。

  他抬了抬手臂,遮擋住她的視線道:「令杳,閉上眼睛睡一會兒,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

  話剛說完沒多久,霍容辭就隱約感覺到掌心有些濕潤,隨即便有幾滴眼淚從指縫間,汨汨地流瀉出來。

  「容辭哥哥,我……我今日,可否在你府里留上一晚……」趙令杳帶著幾許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別急著趕我走……」

  霍容辭聞聲轉過頭,寒眸往下注視著,身旁那低聲啜泣的少女。

  只見她哭得傷心,哭得無助,滾滾落下的淚珠,把深怕遭到拋棄與厭倦的彷徨全部宣洩出來。

  但就連情緒幾近潰堤的時候,她都不敢伸手拉拽一下霍容辭。

  趙令杳在他跟前,好像一直是如此卑微。

  霍容辭沉吟好半晌,再度看向她時,那雙淺褐色的瞳仁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沒有厭煩,卻有倦色,有不諒解。

  「留下來,然後呢?讓整個都城裡的人民非議咱倆的關係麼。」他冷冷地反問著,話語很直接,略顯出幾分鋒利。

  眼見趙令杳那張漂亮的臉蛋,在聞言當下瞬即轉為煞白,他才百般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可以不替我考慮,不替自己考慮,可你有沒有想過趙丞相會有何感受?趙家其他人又是什麼看法?」

  趙令杳聽後,非但沒有止住眼淚,反倒落得更凶了。

  她不敢大聲,只好拼命壓低了音量,問道:「容辭哥哥,你當真不肯娶我麼?一點點的可能都沒有?」

  她尾音尚未落下,馬車已然安穩地停妥在趙府門前。

  霍容辭當即伸手拉開帘子,並將頭轉向旁邊,對負責看門的小廝吩咐道:「找個可靠的婆子來接你們小姐進屋。」

  說罷,他又半側著身子,給趙令杳讓出寬敞的走道。

  正當趙令杳垂頭喪氣,以為他不會再回答自己的問題時,霍容辭卻在此時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其實你比任何人都還要了解我的,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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