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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了口氣,面色重新冷凝,「從今往後,朕不想再見到類似的事情發生。」

  「輕至珠花,重至鳳印,但凡是朕給予你的,便只能是你的,其他人連覬覦的資格都沒有。 」

  他的聲音嚴酷冷峻,但與其說是訓斥,反倒更像是某種難以言說的占有欲,霸道,而偏執。

  聞言,蔣琬琰心中對唐琛的反常已經猜到了七、八成。而本該一掠即逝的回憶,也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

  仍記得那日,身著冕服的唐琛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前,親自將鳳印交至她手中。蔣琬琰手心滲汗,剛一接過那枚玉印時就險些滑落,幸虧唐琛及時用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蔣琬琰深知自己差點兒闖下大禍,皙白的肩膀瑟縮著,卻聽見唐琛壓低了聲,「鳳印太重,你可要拿穩。」

  唐琛的確是氣蔣琬琰,氣得極狠。

  不管名份權勢,或者寵愛,他把作為帝王能給予的都給得毫無保留,偏生她還是不肯依賴自己。

  若非當著眾人的面前,唐琛幾欲脫口問出,「母后為難你,你不會同朕說麼」,但僅存的理性,終究逼得他把這話生生咽下了肚。

  唐琛的用心不難理解,但……為什麼要這麼凶啊?

  蔣琬琰慢慢抬起頭,雙眸濕漉漉地,氤氳著迷離的水霧,「臣妾明白。」

  唐琛見狀,怒意隨即消散大半,不由輕擺著手道:「都下去吧,朕想和皇后安靜地吃頓飯。」

  他話音一落,屋裡的侍婢連忙應聲退了出去,個個腳步匆促。

  唐琛的目光在那些女婢倉皇的背影上一掃而過,接著嘴角微扯了下,忍不住溢出聲輕哼。

  他的好母后,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布置在各宮的眼線早已是密密層層,無法根除。但有人上趕著去通風報信也好,省得他親自表態。

  「晏晏。」

  唐琛低眉喚了聲,正欲拿銀筷替她夾菜,卻久久沒有等到蔣琬琰的回應。他不禁擱下碗筷,再度開口喊道:「晏晏。」

  蔣琬琰仍舊不理,反倒徑直伸出筷子,挑開上層紅黃色錯落的辣椒,夾出底下白嫩嫩的鮮魚片。

  她無聲的挑釁,明顯激起了唐琛的脾氣。只見後者迅速拾起銀筷,死死壓在她筷子的尖端上。

  魚肉軟似雲,在兩人一攻一防間,已經破碎的無法夾起。

  蔣琬琰見躲不過,抬起頭,長睫忽閃一下,「陛下能否多憐惜臣妾些?」

  「啪嗒」一聲,唐琛握在手裡的雙筷落桌子上了。

  他停頓半晌,緊攏的雙眉逐漸舒展開來,帶著淺笑,「你就是個不知足的。」

  唐琛重新握筷,左挑右揀地揀了塊飽滿盈潤的魚肉,放進她面前的小碟。

  蔣琬琰咬下一大口,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包裹著魚片的醬汁,辛辣味兒刺鼻。而經過咀嚼,愈加逼出了辣椒中的麻香,辣度灼人。

  不出多久,蔣琬琰的粉頰便開始發燙,紅潮也隨之爬滿了滿面,襯得她嬌俏的臉紅艷欲滴。

  唐琛單手支頭,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她憋紅了的小臉,喉間禁不住溢出輕笑聲。

  蔣琬琰巴不得立刻將盤中吃剩的魚肉扔開,可那偏是皇帝親手給她夾的菜,丟不得。

  她心中正懊惱著,耳邊又傳來唐琛的笑,聲聲都低沉醇厚。

  蔣琬琰腦筋一轉,居然把剩下的半塊魚片遞給唐琛。後者盯著她咬得糜爛的魚肉看了會兒,幽黑的瞳毫不掩飾當中的嫌惡。

  他是絕不可能去嘗的。

  蔣琬琰自然也明白這點,但她卻總是有法子讓殺伐果斷的帝王一再妥協。

  停了兩秒,唐琛便瞧見他的晏晏眨巴著眼,湊近幾分,張口時聲音還軟綿綿的,「臣妾嘗過了覺得可口,才敢給陛下。 」

  唐琛仍舊支著頭,似笑非笑地看她在自己跟前獻殷勤。

  即便將整座皇朝翻個底朝天,只怕都尋不出第二個像蔣琬琰這般,敢當著他的面睜眼說瞎話的小騙子。

  挺新奇,值得多打量幾眼。

  於是片刻過去,唐琛依然一動未動,似是和她耗上了。

  蔣琬琰維持脖頸前傾的姿勢甚久,脊背早已拱得酸麻,幾乎快支撐不住身體往回縮。正當這時,唐琛薄唇輕啟,一聲輕嘖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接著,他將大掌握成拳,架著她纖細的皓腕,把那塊涼透了的魚肉往自個兒唇邊送。

  當真吃進了肚。

  蔣琬琰直愣愣地望著眼前這無比矜貴的男人,看呆了眼。

  唐琛不顧她直白的視線,慢悠悠地探出舌尖,沿著唇線舔舐了一圈。而後,又用小勺舀了口紅豆雙皮奶,入喉冰涼香甜,頓時緩解嗆鼻的辣味兒。

  他喝過後,才把瓷碗推至嗜甜的蔣琬琰手邊,道:「朕憐你。」

  聞言,蔣琬琰心下微動,細長的眉亦不可察覺地上揚。

  說她全然不動情是假的。可也是這個認知,讓蔣琬琰感到心慌,甚至是隱隱地胸悶。

  她日日在亁元宮伴駕,每回抬起頭來,皆可見正殿上方的匾額刻著「慎之於始」四字。它仿佛桎梏蔣琬琰的心魔,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著她。

  ——人一旦動了心,再想喊停已是萬劫不復。

  帝王家的多疑,與涼薄,世人皆知。

  唐琛雖為她戴鳳冠,披霞帔,親手把她捧上至高的皇后寶座。可是這個位置太高,她一個人也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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