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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是我被高看了,我該多謝你的。我爹爹說過一句話,若是害怕以後受傷,現在就不敢嘗試,那也永遠喪失了獲得幸福的機會,這是得不償失的。」
周美欣琢磨著這句話,忽然想起她夢中的花家似乎跟現在的花家完全不同,夢裡的花家一朝敗落,榮藍郡主還曾為自己兒子舍了臉面求情,可眼前的花家卻如日中天,那位傳言中的花將軍似乎也是厲害的人物。
「花將軍所言甚是,多謝縣主告知,只是我心中已有主意。」
若無顧慮自然可以奮勇向前。
周美欣如此說,花朝便知不必多勸了,笑道:「是啊,不管如何,自己定了主意是最好的。」
花朝話音剛落,就聽周美欣又言。
「其實我離京多年,幼時的閨中好友,要麼已經出嫁,要麼也漸行漸遠,這次回來又一下子就在風口浪尖,倒也不敢隨意與人相交了。而且我這人性子有點彆扭,怕是許多人也不是真心與我相處。我剛才說與縣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是真想如此的,若縣主不介意,日後咱們可以相處看看。」
頭次見周美欣的時候,花朝覺得這人很高傲冷淡,張口就要對方抄女戒的人,應該還帶著刻板。可這次再見,花朝又覺得周美欣是個矛盾的人,可矛盾是對自己而言,對別人,至少對她,花朝覺得算是直率了。想想又覺得好笑。問道:
「姑娘說相處看看,難道日後覺著不好了咱們就割袍斷義?」
周美欣還真是點頭道:「也不是沒有一開始覺得不錯,相處後覺得談不來的人。至於割袍斷義那倒也不必,不相往來吧。」
「那姑娘今日此前說的那些話,交淺言深,真是不相往來了,不怕我說出去?」
「別人或許會,你不會,我自認這點判斷還是有的。」
花朝笑了起來,認真應道:「那行,就算沖姑娘這麼高看我,我也不能讓姑娘看低了。」
「我小字心然,心情的心,豁然的然。縣主可喚我心然。」
「那心然姐姐也可喚我朝兒,敏慧那個字吧,姐姐想喊也成的。」
如此說嘛,自然也聽得出喜好來,周美欣點頭道了句「朝兒好聽」。
也算是巧了,花朝與周美欣差不多談完,外頭就有人匆匆而來,說是左家的姑娘到了,在大門口卻不肯下馬車,覺得只有婆子迎接是周家故意給她難看。
周家是給周美欣做生日,可周美欣一個姑娘家總不能在大門口迎接賓客啊,而周美欣既無嫂子也無弟妹,周夫人又是長輩,派了管事婆子在大門口也並不算十分失禮,反正姑娘家一般都是要進了二門才下車的嘛。
花朝在旁邊聽著,就想起了她祖母說的話,左家要麼不出現,要麼很高調。轉頭看周美欣的神情,又是那副佛前觀音像的模樣了。心中覺得驚奇。
「躲了這一時懶,也躲不了太久,咱們回花廳吧。」
「左姑娘不管嗎?」
周美欣一邊往外走,一邊點頭,道:「怎麼能不管呢。只是在這裡說了也就咱們兩人知道,沒有意義,總要回了花廳當著那些想看熱鬧的人說啊。」
聞言,花朝笑了起來,「心然姐姐說的極是。」
路上周美欣又低聲道:「朝兒不必擔憂,郡王有大志,私情愛戀都比不過大志的。」
花朝聽罷笑了笑,倒也沒多說什麼,周美欣能給她那端午吉祥墜,必然也是知道點內因的。她先前戒備也是怕周美欣反過來找她麻煩,畢竟世人總喜歡把男子的過錯歸咎到女子身上。
周美欣與花朝相攜而歸,自然也是極惹眼的,不過她倆本就是相攜離開,又一起回來,便是惹眼也沒有聽說左家那位在門口來的更引人注意。
周美欣真的是當著眾人的面吩咐丫鬟。
「聽說左姑娘在門口?你告訴她,我與她是姐妹,她到周家也等於是回家的,若是回自己家還要家人去接,那我就再過去就是。」
花朝聽到周圍傳出嗡嗡的私語聲,怕是都沒想到周美欣會這麼說。不是斥責對方無禮,也不是委屈自己,反而很理所當然的說出「一家人」這種話。可不得不說,不管周美欣這是故作大方,還只是為了化解眼前的問題,這麼說的確是個不錯的答案。
不少人還在期待善郡王的一正一側兩位妃子來點更激烈的衝突,奈何那位左姑娘卻聽了周美欣的話後直接打道回府,留下一句「歡迎姐姐到左家」。這一來一去真是讓人大跌眼睛。就像是一個故事有非常吸引人的開篇,將看客的心給勾起來了,卻忽然戛然而止。
沒有更激烈的衝突,花朝卻更相信她祖母說的話了,細想從左家和周家起矛盾開始,似乎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前面恨不得你死我活,結果都是虎頭蛇尾、不了了之。真的挺象是演給大家看的。再想到聽說今上對幾個成年的兒子一時好一時壞,卻對東宮和善郡王沒什麼不滿傳出,花朝覺得自己忽然就大概懂了。
周左兩家的衝突沒起來,周美欣的生辰宴還要繼續,大家都仿佛剛才的事情不曾發生,該道賀的道賀,該聊天的聊天。花朝反倒無聊起來,也不知董湘怎麼了,竟一直沒見到人。
「溫宜姐姐早就到了?」
果然,京城地靈,剛想到董湘,就聽到了聲音。
「也不是很早,不過算是趕上了點熱鬧。你這是怎麼了?倒是比往常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