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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姑一欠身,輕聲細語:「奴婢曉得,都是熏的陛下素日愛的那幾味香,晚上熏好了放進柜子,等香味揮發一些,明兒陛下來用早膳時香氣便是正好的。」

  「嗯,仔細些。」陸淑妃微微點頭。

  一時外面傳來宮女的回話:「娘娘,九帝姬身邊的人過來回話。」

  「她來做什麼?」陸淑妃一時蹙眉,望向坐在小几對面的女兒薛長敏。

  母女面面相覷,菊姑趕緊上前欠身:「奴婢出去瞧瞧。」

  陸淑妃狐疑,還是點了點頭:「一會兒過來回話。」

  「是。」

  菊姑領了命,便叫了幾個內室里的宮女一同隨行著出了殿中。

  一直瞧著菊姑背影不見,陸淑妃方才回首,朝著對面薛長敏道,「難得你巴巴地還跑過來一趟,甘泉宮那對母女再能整些花樣,左不過也就是泥鰍,翻不出泥塘,陛下偶爾想起便想起了便想起,沒幾天便又忘了的。倒是你,這會子天晚了,一會兒菊姑回話來,你趕緊地就回含章殿去。如今皇后在病中把協理闔宮的大權放在翠溦宮那賤人手裡,你在我這裡待久了,倒落他人話柄。」

  薛長敏有些惴惴不安:「女兒就是奇怪,好端端的,陛下怎會想起她們母女,何況今日……」

  她腦海里閃過今日長街上坐在御攆上回眸的薛長玉,輕輕捏緊了手中的絹子。

  陸淑妃垂眸拍著小兒子:「怎麼?你害怕?」

  「女兒沒有……」薛長敏惶惶辯解。

  「還說沒有?」陸淑妃瞥她一眼,冷笑,「魂都要嚇飛到爪哇國了,真是弄不懂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畏首畏尾的?陸家平輩的表姊妹里個個潑辣,就沒哪個像你這樣溫溫吞吞。」

  薛長敏挨了一臉批,不敢露忿,只把頭壓低了一些,低聲道:「女兒不過是怕薛長玉把之前的事情說出去給陛下聽,萬一陛下遷怒了您和弟弟……女兒、女兒就是擔心您而已。」

  「就算陛下知道了那些又如何?難不成陛下還要你娘我在安嬪的跟前磕頭認罪?娘和你背後是你舅家,安嬪和老九背後連張紙都無,你是真蠢還是裝的?你說話前不能掂量些輕重?」陸淑妃窩火,狠狠眄了一眼女兒,「還擔心我,倒是不如想想自己,讀了這麼多年詩書,回頭連九丫頭的嘴都爭辯不出個輸贏,我當初九死一生把你生下來到底是在幹什麼?」

  薛長敏顫顫咬著嘴唇,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是……女兒知道了,女兒這就回含章殿去。」

  陸淑妃瞥了薛長敏一眼,長吁了口氣壓火,起身把懷裡的兒子抱給一旁的奶娘,冷硬的聲音放柔了兩分:「我說你這些話你是不愛聽,可娘能害你?還不都是為你好?敏兒,你這性子裡的軟是斷斷要不得的,須知人一旦軟弱優柔,後患便會無盡無窮。以後你嫁了人,當了家,整個陸家內府都要聽你的號令行事,那時的軟,就是殺自己的刀子。」

  薛長敏靜靜站著聽,垂著臉看不清神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淑妃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外頭雪沒消,娘送你出去。」

  內殿的宮女取了厚厚的狐裘過來,堪堪給陸淑妃母女二人穿好了,便見菊姑躬身急急從殿外走了進來,停在跟前不虞低聲道:「回娘娘的話,九帝姬是押了人過來的。」

  薛長敏繫著脖頸下狐裘帶子的手一頓,朝著菊姑看去。

  陸淑妃垂眸下去,柳眉擰緊:「好好的押什麼人?」

  菊姑的臉上現過一絲陰狠:「是前些時候賢妃塞進來的那個宮女,從前服侍安嬪的。吃裡扒外背主求榮的腌臢東西,今兒瞧著安嬪復寵,眼熱跑了回去,拉著九帝姬的袖子求,說是娘娘您苛待了她,現要回甘泉宮侍奉,叫九帝姬教訓了一頓,著送回來,請娘娘發落。」

  陸淑妃秀美的面容上隱隱翻出一線陰冷,一笑道:「好一個有心氣的。」

  「娘娘預備如何發落那蹄子?」菊姑低聲問道。

  陸淑妃染著鮮紅如血丹蔻的長指甲輕輕繞著狐裘領口上的細帶子,聲音森寒:「前些時候賢妃送這雙眼睛進來時,你不是還愁著不好打發她麼?如今名正言順了。」

  菊姑俯首恭順道:「那奴婢就按老規矩辦。」說著起身,折返往外出去。還未出門,卻又聽身後陸淑妃打斷,「慢著。」

  菊姑回身:「娘娘還有何吩咐?」

  陸淑妃將已經揣進羊毛護套的手從中抽出,伸手將肩上的狐裘脫下遞給一旁的宮女,從奶娘懷裡將十九皇子抱來,垂眸瞧著懷裡的兒子,慈愛笑道:「你下手輕些,別弄死了她或叫她自盡了。」

  菊姑一時不解陸淑妃話中何意,怔怔抬頭:「娘娘?」

  陸淑妃抱著兒子,指尖輕撫嬰兒嬌嫩的臉頰,愛憐地笑,「到底也是一條人命,貴重著呢,怎麼能說殺就殺?」

  菊姑也不敢多問,只應了聲是,折身匆匆出去了。

  薛長敏披著厚厚的狐裘,轉身瞧著母親:「娘不送我了?」

  「不送了,我瞧你弟弟有些發困了,我哄他睡覺去。雪天路滑,回去宮道上叫開路的小太監仔細著些,小心別滑了腳下。」陸淑妃言畢,便抱著兒子轉身沒入昭陽宮主殿千層錦繡煌煌中。

  薛長敏回眸,瞧著母親身影漸隱,一時無言。半晌,才神色落寞對著身旁的侍女冰翹道:「到底我這般拼命爭氣出頭,處處拔尖,也及不上她眼裡一個才足月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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