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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停頓,他抵住禪杖那頭的手都更用力幾分,陣紋隱約閃爍著,扭曲著。

  哐啷——

  禪杖半月上墜著的九環,竟是生生被扭斷了,一個個地落了下來,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無恕唇邊溢出了鮮血,他目眥盡裂,幾乎要將那人的名字在齒間嚼碎:「陸——望——予!」

  九環禪杖是他用靈氣日夜蘊養的本命法寶。而金環落,禪杖破,便會引動主人的本源。所以,塗凡真人在南柯筆毀後,修為盡散,一直臥病在床。

  陸望予不止是在泄憤,他目前還不想將無恕怎麼樣,但也確實忍不了這樣的蒼蠅隨時在自己面前跳腳。

  毀了九環金杖,便是廢了這個佛心寺的行者,等未來真正的鬥爭展開時,他也能少幾分阻力。

  金禪杖的末端被徹底扭曲毀壞了,陸望予終於放下了所有的禁錮。

  無恕霎時跪在地上,他捂著胸口,吐了了大口大口的鮮血。

  本命之物的損毀,是近乎致命的傷害。

  陸望予看著他匍匐在自己的腳下,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快意,他只是冷漠地看著那人,像是看著陰溝里苦苦掙扎的蟲豸一般。

  藥童子告訴他,當時塗凡真人也是這般,南柯筆損毀了,他嘔著鮮血,都還在掙扎著重塑南柯幻境。

  真人在拿命換得他一線生機,而如今,就讓他看看,面前這個人能否將命賭上,站起來殺他。

  愛與恨,就讓他好好看看,究竟那種力量能夠無懼生死。

  無恕渾身都在顫抖,他撐著地的手使不上半分力氣,只是在劇烈地喘息著。被扭成廢銅爛鐵的禪杖頹然地躺在他的手旁,他摸索著過去,卻根本拾不起來。

  「我不會,放過你的……」

  禪杖上沾上了血跡,金色與紅色交錯,在莊嚴上多了幾分鐵鏽味的殘酷。

  陸望予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儘管面前的僧人放下了狠話,但陸望予卻知道,他站不起來了,也並沒有想要以命相搏的意思。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恕依舊妥協了,認輸了。

  他心中的仇恨定然比過去要濃烈萬倍,但無法轉化成赴死之勇的恨意,不過是無能者的怨天尤人。

  陸望予憑著滿腔的仇恨,上了澄陽峰,血戰瑤閣。哪怕是如今,他在深淵泥沼中戰萬宗,雖有備而來,卻也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沒站起來,他不配。

  陸望予知道了結果,也不再逗留,他沉默著轉身離去。

  演武場再次冷清下來,只留了佛心寺被廢的行者,發出了壓抑著的怒吼。

  佛心寺的坐落在山中,格外隱世清幽,但在寬敞石階的盡頭,入寺的山門卻坐落在小鎮旁。

  出塵與入世,向來都不是絕對對立的。

  陸望予出了山門,卻在牌匾旁的巨榕樹下,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白衣,孤高冷傲,更加熟悉的場景,時光仿佛頃刻間倒流了五年,他又回到了提槍孤身上澄陽的時候。

  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道:「顧先生……」

  近來可好的問候,卻是再也問不出口。

  近來可好,如何好,又怎能好?

  當年澄陽峰之戰,是轟動全界的大事,至今都還是路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陸望予便從他們的口中,探聽到了當年他走後的所有事情。

  他知道了塗凡真人在佛心寺阻無恕,自然也知道了,恣心盟客卿長老顧沉,為魔頭死守澄陽峰。

  在他血戰澄陽峰之時,身後,還有他們賭上性命的支持。

  塗凡真人重傷,佛心寺也不好怎樣處置這個修真界泰斗,只能放著他自生自滅。

  而顧沉雖然被扣上了陸望予同夥的帽子,但在他力竭被困之時,澄陽峰竟當著所有人的面,轟然坍塌。

  一座高聳入雲的尖峰,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被從世間徹底抹去了。入峰者,屍骨無存,無一人生還。

  於是,顧沉的阻敵之舉,竟是僥倖給他們留了一命。眾人心有餘悸,卻也不好承認顧沉的救命之恩,便腆著臉說什麼從輕發落,將他囚禁在熾翎崖,終生不得出。

  陸望予自然不能放任他們不管,在去完南嶺後,他第一時間來了佛心寺。

  而他之後的打算,便是去熾翎崖將顧先生救下。但他著實沒想到,竟能在此處見到顧先生。

  顧沉看起來比之前還要瘦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回了禮。

  他知道陸望予心中的疑慮,便解釋道:「聽聞你回來了,他們不敢繼續留我,便放我下了熾翎崖。」

  「我猜到你會來佛心寺,之後會去熾翎崖,就先來此處等你了。」

  陸望予卻是鄭重地對他又行了一個大禮,他沉聲道:「顧先生這幾年受累了,多謝先生相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顧沉只是將他扶起,他道:「不過是受人之託罷了。我知你心中必有打算,此次前來,也只是告訴你一聲,若有需要,儘管通知我便是。」

  他略微頓了頓,還是輕嘆一聲道:「我答應了你的師兄師弟,定會好好照看你的。」

  聞言,陸望予眸中卻有了一絲暖意,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個白綢包裹著的小物件,遞給了顧先生。

  「對了,這是我師兄讓我帶給先生的。」他看著顧沉眼中的驚詫,耐心解釋道,「澄陽峰之戰後,我並非有意銷聲匿跡,而是被拉入了上界,也見到了師父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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