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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經歷了各種刑罰,又熬過了三輪搜魂術,陸望予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皮肉了。

  他渾身是血,頹然地靠在暗牢的角落裡。

  胸膛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他緊咬牙根,只能靠著急促地喘息,來壓制住一波波湧來的刺骨之痛。

  想來這個時候,執約早已經入了蒼山。焦棲的老族長也一定看到了自己留的錦囊。

  他對執約太了解了,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哪怕只是眉頭微微一皺,他都能猜到他的杯中水是冷了還是熱了。

  執約表面上答應了他,一定會理智,一定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一定會好好待在蒼山。

  但他早就猜到,執約一定會在將圖紙送入蒼山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因為他們都知道,所謂的一人入蒼山,一人去飛升,都不過是謊言。

  執約知道,師兄此去便沒了任何退路,而他也明白,自家小師弟也一定不會乖乖入蒼山。

  他早就猜到了,所以也做好了應對舉措。

  那個錦囊,只要老族長看了錦囊,就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也一定會想盡辦法留下執約。

  哪怕留不住,也能拖上一段時間。

  只要拖到他身隕的消息傳回蒼山,執約就是再難過,再衝動,再固執,也會放棄離開蒼山的想法。

  因為他的底牌,是那句最後特意留下的話。

  無論是我,還是你,我們之中,一定要有人活下去。

  陸望予微微仰頭,鮮血與冷汗從他的額上滑落。在極致的痛楚中,他在心中描繪出了蒼山的明月。

  他想,今晚月色如水,與那夜荒山上高懸的明月一樣溫柔。

  也與那句「我喜歡你」一樣,讓人心生歡喜,再無流離。

  他緩緩地合上了眼,隱約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遠到近,一名弟子急匆匆地趕來。

  「殷長座,陸望予身上的乾坤袋解開了……裡面都是些零碎的小物件,沒有圖紙!」

  廢話,來送死,還能將所有身家都帶上?

  聞言,陸望予暗自嗤笑,心中倒也爽快不少。

  瑤閣最受尊敬的長座,只是默默地站在牢門外。他已經不知在這姓陸的身上,碰了多少次壁,又栽了多少跟頭了。

  聽到這樣的結果,殷遠山卻是有一種「意料之中」的坦然。

  但是「意料之中」,並不代表他心平氣和地咽下這口氣。

  看著囚籠中這頭傷痕累累的困獸,他被除盡了尖牙利爪,被狠狠地碾入了塵埃,卻依舊在絕境裡泰然自若。

  真是……很礙眼啊。

  殷遠山勾起了一抹狠毒的笑,他慢慢地吩咐下去,確保牢中那人能一字不落地聽個清清楚楚。

  「沒關係,把人帶回瑤閣後,我們自然是有無數種辦法能撬開他的嘴。」

  「但是在動身之前,我必須讓蒼山的餘孽好好看看,他們南嶺最後的盟友,究竟會落個什麼下場。」

  「明日,我要讓陸望予在鎮中的祈靈台上,千刀萬剮,以贖其罪。」

  話音落下,殷遠山終於舒解了心頭的濁氣。

  他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和善道:「記得明日讓騫谷長老在旁待命,剮一刀,治一次,給他用上最好的藥。」

  「陸望予可不能死啊……」

  閉眼假寐的陸望予在聽到這番威脅後,卻不屑地勾起唇角。

  瑤閣也不過只有這些手段,軍中的酷刑他可見得多了,哪個不是殺人不見血。

  隨意。

  他徹底不再理會這群跳樑小丑了。

  後日,瑤閣便要帶著陸魔頭回程。

  但瑤閣宣布,為了祭奠這段時日喪命的修士,也為了給天下正道一個交代,明日,他們會在蒼山鎮的祈靈台上,將陸望予千刀萬剮,以示威嚴。

  蒼山鎮中的修士無不拍手稱快,他們甚至連夜趕去祈靈台,想要占得明日最好的觀賞位置。

  一夜的時光,便在這樣莫名的躁動與不安中匆匆過去。

  蒼山鎮的祈靈台是一個較大的廣場,常用於祭典,祈福,審判等。晨光熹微,祈靈台下已經人頭攢動。

  為了讓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祈靈台的正中央,還放上了連夜組建的木製圓台。

  陸望予就這樣被壓在那兒。

  經過一夜,他身上的血跡略微乾涸,雙手與脖頸皆錮上了三指粗的玄鐵鏈。

  瑤閣生怕蒼山妖族會錯過消息,便特意宣布,要等到巳時三刻,才開始動刑。

  如今辰時都未到,距離開始還有近兩個時辰,雖然時間還早,但圍觀的群眾已是興致頗高了。

  陸望予被壓在木台上,他這個階下囚,愣是展現出了座上客的氣度,不慌不忙,只是平靜地在木台上閉目端坐。

  瑤閣的審美堪憂啊,十九香布置得像官宦宅邸,現在就連人家鎮子的祈靈台,都布置出了刑場的感覺。

  他緩緩睜眼,黑黢黢的眸子從那些不熟悉的面孔上漫無目的地掠過,心裡卻在胡亂地思考。

  他想,若是他那不靠譜的師父,看到他如今的形象,怕是會被自家徒弟的不成器氣到七竅生煙。

  而路師兄,則必然會一邊忙著揍人,一邊還要攔著師父不要揍他。

  執約……執約一定會……

  突然,他的眼神凝固住了,心跳停滯了一瞬,然後開始急速躍動,幾乎劇烈到將要跳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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